這下宋端午木然了,不是因為班主任眼鏡女的提問,而是因為狗娃正式姓名的這個問題,一來他確實沒有想到那個高居在一年級榜單首位、差了第二名整整一百多分的陳殤就是陳狗娃本人;而這第二點,則是宋端午實在是想不通狗娃那個窩在村溝溝裏麵朝黃土背朝天的父親,是如何從字典裏扒出這麼個冷僻的字眼給狗娃安上的!
於是被許多不解的疑問糾纏住心神的宋端午,並沒有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並回答眼鏡女的提問,可是當這貨在沉吟了片刻之後再次猛然提起頭來的時候,那臉上綻放出來的燦爛笑容和奕奕神采,不禁讓一貫以冰山女人麵孔示眾的眼鏡女都為之動容。
宋端午此刻突然覺得很滿足,好似有種突如其來的幸福降臨似的。這種感覺以前從來不曾有,如果說陳狗娃這次是徹徹底底的給宋端午長了一把臉的話,那麼倒不如說這個從村溝溝裏走出來的苦逼孩子,是替宋端午完成了他以前如何努力都不曾達成的願望!
於是接下來的經過就同剛才完全變了樣了,如果說剛才宋端午還想不引人注目的話,那麼他此時已然恨不得將自己的喜悅分享給所有認識的人;如果說那些個衣著華貴的家長剛才還在嘲笑狗娃名字的土氣的時候,那麼此時這個已經蛻變為陳殤的孩子,已然用自己漂亮至極的成績給了所有看不起他的人一記徹底且響亮的耳光。
有了底氣且感到十分解氣的宋端午,此時已然顧不得老師在台上絮絮叨叨的說些什麼了,期間他給徐德帝和聶小纖各發了一條信息報告喜訊後,就再也沒聽進去班主任老師講些什麼,於是很快的為期四十分鍾的家長會就這樣以眼鏡女的最後鞠躬而告終了。
家長會開的很成功,至少對宋端午來說是如此。雖然在剛結束的那一刻裏有許多家長主動找上宋端午,希望兩家多進行彼此的交流,但是宋端午知道,這也隻不過就是他們想讓陳殤也就是陳狗娃多跟自己家孩子親近親近,順便進行免費的輔導教育或者幫助學習而已,對此宋端午通通的都是笑臉相迎滿口答應,但至於自己對不對陳狗娃說起此事,就是另一回事了。
近朱者赤是不假,但是也別忘了近墨者黑。若是人家還是尚若懂得上進的話,那麼宋端午絲毫不介意讓狗娃拉扯其一把,因為畢竟父母之心是世界上最用心良苦的;可最讓宋端午擔心的是拉車不成反倒把狗娃給拖下水!這可就是狐狸沒打著反倒惹身騷了。
於是已經盡到了義務的宋端午看到眼鏡女出了教室的門之後,就立即向外走去,本來宋端午此次前來的主要目地就不在於此,而之所以出了什麼多的岔子和插曲,那也隻不過是偶然中的偶然,巧合中的巧合罷了。
可是就在宋端午剛出了教室門,還未等轉身離去的時候,卻不料被早就在門外刻意等候的眼鏡女給叫住了!
這對於宋端午來說既是一個好事情,但又是一個壞事情。說是好事情是因為此時已經有了陳狗娃彪悍成績撐腰的宋端午,自然不怕那些個老師的說教,可若說成是壞事情,恐怕還是眼鏡女那麵癱惹得禍。
“有何指教?老師!”宋端午勉強擠出個笑容。說實話,‘老師’這個以前是標誌著莫大的榮譽但現在卻有點變味的詞彙,宋端午說出口時還是蠻辛苦的,畢竟離開學校這麼多年,幾乎早已忘卻了該如何開口。
眼鏡女扶了下鏡框,將宋端午從上到下仔細打量個遍,這才十分疑惑的問了一句:“你真的是陳殤同學的叔叔?我怎麼沒聽他說起過,而且陳殤同學可是從來不叫人來開家長會的!”說完,又再次打量著,目光裏的猜忌就差變成了實質。
宋端午沒奈何,但又無法解釋,當然更不能說實話,於是當宋端午開始裝傻充愣的朝著眼鏡女呲牙憨厚一笑的時候,眼鏡女這才微微一愣之下,又打量了宋端午幾下,這才逐漸收起了疑惑的眼神。
其實宋端午這無意間的笑容卻是歪打正著了,堪稱瞎貓碰到死耗子的典範,而班主任之所以不再追究此事的原因,則全都是宋端午那貌似憨厚但實則藏奸的一笑,實在是簡直同陳狗娃實誠的笑容如出一轍。
“哦,我真是他三叔,隻不過……隻不過不常見,對,不常見……”
“行了,我知道了!”
宋端午支支吾吾的找著借口,可是誰剛說到一半的卻被眼鏡女從中打斷了。於是當宋端午頗為奇怪的看著眼前這女人的時候,就已然發現她顯然是有話要說。
“我把您叫住其實是有些事情要跟你說,你也清楚,學生在學校的時候當然是有我們老師在管著的,可是一旦放了學的話那我們老師就不一定清楚學生的動向了。所以我們有些疑問或者關於學生的事情的時候,都是需要家長們的配合的,這點我想您一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