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張氏之計(2 / 3)

張氏回頭看了看諸位夫人,有些羞惱,“你們怎的都來這了?我這有些家事要處理,還請各位先回席間,敝府備了戲曲,一會兒便該上了。”

張夫人一臉關切,“妹妹,可是發生了何事?我見你匆忙離席,擔心你出了什麼事。”

其他人也都關心的附和。

“就是,有什麼事大家一起想辦法。”

“於夫人,我們都很擔心你。”

張氏無奈的掃過眼前一張張熱心麵孔,尷尬的低下了頭,“無事,許是有些誤會,還請諸位先回席間吧。各位先回去幫我招呼著些,可不能怠慢了各位賓客。我處理完這邊,立刻回去。”

瞧著她這作態,七公主更加斷定於錦華和於夫人有事瞞著她,心中氣結,還真是她的好姐妹和好姨母。冷笑一聲,嗤道,“是不是誤會,大家進去瞧瞧不就是了!於夫人何必三推五攔!”

張氏一驚,忙道,“煥兒正在休息,一眾女子進去成何體統?!”

七公主道,“有諸位長輩在場,有何不成體統?何況,那於二小姐,嗬!”

張氏驚愕數瞬,突地噗通跪地,驚惶喊道,“七公主,好好的怎的扯上青姐兒了?青姐兒一直在自己的席上,這關青姐兒什麼事!這是男子的院子,您這般說將青姐兒置於何地?”雙眼定定的盯著七公主,生硬說道,“請您慎言!女子名節大於天!”

見狀,七公主氣極,反倒輕飄飄的笑了,附身逼視張氏,“於二小姐還有名節一說?”

張氏沉聲反駁,“七公主,青姐兒雖然性子有些跳脫,本質並不壞!一向將名節看得極重!”

七公主倏地站直了身子,反手指著內室方向,厲聲質問,“名節?這就是她的名節?!她就是這般看重名節的?”吸了口氣,睥睨著張氏,“她都做出這種事了,你還幫著她說話?你能幫她遮掩一輩子?”

張氏梗著脖子,好似一隻誓死保護小雞的母雞,道,“臣婦不知道七公主何出此言,不過,縱使您貴為公主,也不能隨意汙蔑青姐兒。”皺眉環顧屋內眾人,又道,“七公主如此這般,可是有何證據?”

七公主冷哼,“你起身,隨本宮進去看看,自然知道證據。”

張氏沉默許久,終於羞憤的咬著牙站了起來。

七公主看向於錦華,沉聲命令,“於大小姐,還不帶我們進去?”

於錦華又羞又氣,輕聲哀求,“七公主……”

七公主恨恨的剮她一眼,“不是你領著本宮來此尋找你那二妹妹的嗎?帶路!”

跟來的幾位夫人皆是人精,從七公主三人的對話裏早已品出了韻味,心照不宣的看了看彼此,發現對方皆是一臉關切。

於錦華仍舊低頭,咬唇盯著地麵,徐夫人歎了一聲,勸道,“於大小姐,七公主都發話了,你就帶大家進去看看吧。你看你母親也很是著急,早點把這裏的事情解決了,你母親也好放心不是?今日可是老夫人壽辰,大家和和樂樂的給她祝壽,不比心事重重的好?”

於錦華羞澀至極的半抬眸望了她一眼,抿緊小嘴,輕輕點了下頭,雙手絞著繡帕往內室走去。

*

屋頂上,一道月牙色勁瘦身影飄然落到於丹青旁邊,悄無聲息。

“主子。”黑衣人起身,朝他一抱拳,恭敬喚道。

於丹青抬眼望去,愕然,脫口而出,“楚雲逸?是你救的我?”

楚雲逸?黑衣人眼皮跳了跳,趕緊低頭,裝聾作啞。

楚雲逸薄唇輕抿,睨她一眼,朝黑衣人揮了揮手,黑衣人頷首,一閃身便不見了蹤影。

於丹青一時間心情有些複雜,自那日一別,他便不再出現,她還以為,他徹底死心兒,再不會出現了呢。沒想到,今日又是他救了她。

暗歎一口氣,輕聲道,“那啥,總之,還是謝謝你。嗯,我在這裏很安全,你回去吧。”

楚雲逸沒理會她,兀自淡聲問道,“你趴在這裏做什麼?”

於丹青道,“你的人就是這樣趴著的。”末了,又補充道,“應該,比較不容易被人發現吧。”

楚雲逸“嗬”了一聲,“你聽到什麼了?”

於丹青狐疑的看著他,這又是什麼意思?難道周圍有人說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搖搖頭,老實回道,“什麼也沒聽到。”

“那你趴著作甚?”楚雲逸唇角勾起一道幾不可見的弧度。

於丹青皺眉,深覺自己一定是被那壯漢壓傻了,完全聽不懂人話了,或者,是這楚雲逸腦子不正常。

念在他救了她的份上,她耐著性子又回道,“不是才說了嗎,盡量不被別人發現。”

楚雲逸臉色沉了兩分,她似乎把他當傻子在看。

於丹青打量著他的神色,嗬嗬幹笑兩聲,道,“三皇子殿下,您請回吧,我的丫頭就在這院子裏,我一會兒叫她們把我帶下去就行。”

楚雲逸冷哼,“看來,某人的魂還沒被陳誌煥全部勾走。”

於丹青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瞪他,“你趕緊走吧,長這麼高,杵在這裏等著被人發現麼?我可不想被人誤會!”

楚雲逸輕嗬,“起來,本王帶你去看看你的陳少爺。”

於丹青略一琢磨,點頭道,“好。”撐著雙臂準備起身,頓覺手臂一緊,整個兒被人提了起來,於是皺緊了眉頭,不悅的瞪著臂上的手。

不愧是那倆黑衣人的主子,行事完全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還疼嗎?”楚雲逸冷眼睨她。

於丹青下巴微揚,“不怎麼疼。就是壓了壓,又沒缺筋少肉,緩緩就好。”

“嗬!”楚雲逸突然有些煩躁,涼涼開口,“於二小姐真是好氣量。被男子困在身上許久,又緊貼著撲倒在地,在你眼裏,竟是就壓了壓。”

於丹青懶得跟他計較,“這有啥,他肥成那樣,肚子挺得跟八九個月的孕肚似的,莫說穿著衣服,就是扒光了,估計也碰不到那裏。”

楚雲逸耳尖一紅,握著她的手不自覺的一用力,低聲訓斥,“不知廉恥!”

於丹青嗬嗬,“無所謂。我對這詞,已經無感,三皇子請隨意。”

楚雲逸深吸一口氣,突地提起她,足尖一點,快速的在瓦麵上無聲奔躍。於丹青身子一歪,忙慌亂的抓著他手臂,憤懣不已。

少頃,他停下腳步,放下她,俯身挪開一小截瓦縫,冷聲道,“趴下。”

趴下?

當她是狗嗎?

於丹青氣紅了臉,“你才趴下!”

楚雲逸好看的劍眉略微皺起,莫名其妙的看她一眼,冷著臉走到旁邊,一撩袍,坐了下去。

於丹青哼了一聲,看著那細小的瓦縫,遲疑片刻,終究還是磨磨蹭蹭的趴了下去,眼睛對準瓦縫。

入目,好幾件男女衣衫淩亂的散在地上,耳邊還能聽到輕微的喘息聲,她伸長脖子往旁邊看了看,卻始終隻能看到這些。

於丹青眨了眨眼,伸手去揭瓦。

“於丹青,你就不怕長針眼?”

頭頂傳來冰冷刺骨的男聲。

於丹青手一頓,僵在空中,忽而衝他明媚笑道,“要真長針眼,我早已滿眼是針,哪會到現在還水眸明豔。”

說著,纖白小手優雅落下,搭在瓦上,眼見就要往後挪,楚雲逸抿緊了嘴唇,突地出手,一掌拍開她的手,冷眼如霜,薄唇輕啟,“你既然如此好奇,本王不介意再幫你一把,讓你換下那丫頭。”

於丹青笑容一點點斂住,直至徹底消失,鼻尖哼哼一聲,從他俊美冰冷的臉上收回視線,雙手撐在瓦縫旁,不再亂動。

楚雲逸臉上終於閃過一絲滿意之色,轉瞬即逝,雙臂交叉相抱,淡漠的坐著。

*

於錦華一步三頓,總算領著眾人來到內室門外。

聽著裏頭傳來異樣的動靜,夾雜著男子的粗喘聲與女子放蕩的呻吟聲,七公主臉上噌的憋紅,怒視於錦華,“你怎知於丹青在此?”

於錦華低垂著頭,咬了咬下唇,好一會兒後才呐呐說道,“二妹妹,她,多番向臣女打聽煥表哥的事情,還作了一幅女子撲蝶的畫,托臣女轉交給煥表哥,臣女覺得不妥,遲遲沒敢將那畫交給他。今日聽說煥表哥喝醉被扶了回來,二妹妹又不在席間……”突地閉緊了嘴,臉紅如血。

眾人顯然明白她未說之話,倒抽一口涼氣,鄙夷的看著內室房門。

這於二小姐未免太不檢點,先前還將二皇子追得緊,這才多久,又貼上陳家少爺了。

於錦華似乎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忙又擺擺手,迭聲道,“不不,不是這樣的,一定是臣女想差了。二妹妹不是那樣的人,二妹妹一向傾慕二皇子,對其他男子可是看都不看一眼。這中間定是有什麼誤會,也許二妹妹隻是臨時有事,臣女,臣女這就回去看看,二妹妹興許已經回去了。”

說罷,輕拉七公主衣袖,眼裏泛著淚花兒,一臉的委曲求全,低低哀求,“七公主,請隨臣女回去吧。臣女求您了!”

徐夫人微微一笑,“於大小姐不必著急。於二小姐若是沒在裏頭,再回席間尋找也不遲不是。這門口就在眼前,進去一看便知。”

於錦華看也沒看徐夫人一眼,徑自對著七公主難堪的輕輕搖頭,淚珠兒簌簌往下掉,“七公主……”

七公主眯緊雙眼看著於錦華,心中怒火燒至新高點。

自己一心對她好,有什麼心事都跟她分享,她明知自己對煥表哥的情意,於丹青對煥表哥有邪念,她瞞著自己就罷了,此情此景,竟然還要執意阻攔!

簡直就是一頭喂不熟的白眼狼!

猛的一甩袖,沉聲低喝,“滾!”

於錦華嚇得身子一縮,雙手卻將七公主衣袖攥的更緊,不勝嬌弱的望著她,大氣都不敢喘一聲,咬緊唇瓣難受的低聲啜泣。

七公主眼底通紅,聲音拔高,“滾!”

於錦華怯怯的低下頭,好半晌後,才緩慢鬆手,萬般無奈的對她福了福身,一跺腳,一扭頭,抬手用袖子捂著臉跑了出去。

於香媛和於素婉見狀,忙一臉焦急的追了出去。

七公主瞥了她們一眼,怒火節節攀升,看向張氏,喝道,“於夫人,你還有何話可說?!”

張氏早已麵如死灰,盯著內室門口,底氣不足的繼續辯解,“華兒說得對,青姐兒定是回席間了,還請七公主隨臣婦回去吧。”

七公主直接被氣笑,“哈,回了席間——那這裏的女子是誰?!”

張氏一咬牙,狠聲道,“許是哪個心大的丫頭起了貪念!臣婦定會好好管教她,請七公主先回席間。”

七公主點頭,“好一個心大的丫頭!本宮倒要看看這丫頭心有多大!”

說罷,大步走到門前,猛地一抬腳踹開房門,衝了進去。

隻見雕花大床上一男子光遛遛的平躺著,臉色殷紅,雙目緊閉,嘴唇微微張著,大口喘著粗氣,此人正是七公主心心念念的陳誌煥。一位身材纖瘦的女子亦是光遛遛,背對眾人跨坐在陳誌煥腰間,雙手撐住他精壯的胸膛,頭微微仰著,臉上濕涔涔的,幾縷青絲貼在頰上,黑與白形成強烈的視覺衝擊,長長的秀發披散開來,在線條優美的後背上隨著她的動作翻飛飄動,陣陣滿足酥骨的喟歎聲從她嘴裏發出……

滿室靡靡。

夫人們眼底一片了然,微紅著臉看向床上,眼底湧著難言的激動。

張氏闊袖裏的手掌捏得緊緊的,眼底有兩簇灼人的火光在不停跳動,臉色已然脹的通紅。

七公主繃緊下顎,猛地抽出腰間盤著的軟鞭,手臂一用力,那軟鞭便如同長了眼一般,直直揮向床上忘情的女子。

許是聽到鞭子紮實的破空之聲,那女子突地轉過頭來,竟是迎麵撞上七公主的長鞭。

“啊!”登時,她便尖叫著抱住臉滾下床來,在地上不停的打滾痛呼。

滾過之地,盡是血跡。

屋頂上,於丹青瑟縮了一下,雙目死死盯著那鮮活的血痕,手指緊緊摳住瓦麵。

七公主冷冷的看著地上這團白花花的曼妙肉體,一想到就是這人褻瀆了煥表哥,就怒不可遏,揚起長鞭,對著她的後背,再次狠狠甩出,那雪白的美背立即裂開一道又深又寬的口子,鮮血倏地噴濺而出。

“啊!”房中頓時響起數道驚叫聲,朱夫人麵色蒼白的後退了兩步。

“叫你心大!叫你心大!”七公主渾然不覺,又是一鞭甩向她的腹部。

鞭子抽離,立馬便有紅黃的物體滾落出來,與女子間僅靠幾根粗細不一的血帶子粘連著,隨著那女子的掙紮挪動,在地上拖出深深的印記。

掃了眼地上的汙穢物,七公主握緊長鞭,驟然使勁兒,一鞭子甩向地上那紅黃的一團,直將那一團劈成兩半。

那女子猛地一個痙攣,沒能發出一聲痛呼,便已暈死過去。

她赤果果的側躺在地,如雲秀發四處披散,還有很多黏在臉上和身上的傷口處,簡直不成人樣兒。

於丹青跟著抽搐一下,身體微微顫栗,臉色煞白,一手捂著口鼻作嘔連連。

楚雲逸側目看她,眉心不自覺的皺起,低聲問道,“走吧?”

於丹青搖了搖頭,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的盯著屋內。

七公主怒火得到了些許發泄,冷然掀起嘴角,居高臨下的睨著那女子,從齒縫裏擠出,“小賤婢,本宮倒想看看,你還如何心大!”

眾位夫人饒是見慣了各種場麵,自己手上也沒缺過人命,此刻見這陣仗,還是被嚇得一陣瑟瑟,心道這七公主驕橫殘忍的美名真正名副其實。

那朱夫人哆嗦幾下,竟是雙眼一翻,暈了過去。所幸,隨伺嬤嬤一直緊緊攙扶著她,這才免於摔在地上。

“夫人?”嬤嬤用力架住她,著急驚呼。

徐夫人眼神微閃,轉頭吩咐婆子,“趕緊去桂園找於相,請府醫過來,就說朱夫人在此暈倒了。”

那婆子應聲,立馬跑了出去。

朱夫人的嬤嬤愣了愣,皺著眉頭和旁邊一位婆子一起,把朱夫人抬到了窗邊榻上。

七公主將鞭子在地上卷了卷,偏頭似笑非笑的看著張氏,神情痛快而篤定,“於夫人,你該不會介意本宮替你教訓了府中丫頭吧?”

張氏此刻也是麵色灰白,驚愕的瞪著七公主。心中痛快的同時,又不免惡心作嘔,先前吃的東西,一浪一浪的自胃裏往上翻湧,感覺就要破喉而出。

“於夫人?”七公主輕撫著鞭子,挑眼睨她。

張氏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強製將那股酸液壓了下去,用力按住心口,望著七公主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其他夫人也是麵如白紙怔怔的站著,視線在那女子和七公主之間來回遊移。

徐夫人打量著七公主的神色,穩了穩神,偏頭吩咐旁邊婆子,“去給陳少爺蓋上。”

那婆子恍恍惚惚的點頭,繞過地上的汙穢,機械性的踱步過去給陳誌煥蓋上了錦被,隻露出一張紅豔豔的俊臉。

七公主側頭看著徐夫人,柳眉微挑,衝她笑了笑。

徐夫人淡淡點頭,回以一笑。

七公主收回視線,就近挑了把椅子坐著,若無其事的托著下巴看看這看看那。

張氏畢竟是經過事兒的人,半盞茶後,臉色便已恢複如常,斂眉,訕訕應道,“臣婦怎會怪您?臣婦管教丫頭不力,倒是讓七公主見笑了。”

七公主扯了扯嘴角,不置一詞。

冷靜了這麼一會兒,她已經看明白了張氏和於錦華的作態,張氏莫說怪她,恐怕還想好生感謝她。

不過,雖然被她們利用了一回,她卻並不氣惱,若非她們的利用,她也不能親手毀了於丹青這賤人,出掉心頭這口惡氣。

張氏環顧一周,皺著眉頭對徐夫人等人說道,“諸位夫人,還請先回席間吧。今日我對不住大家了,讓大家瞧見了這等齷齪之事,還請各位替我保密,莫要將此事往外說。府中出了這樣的丫頭,我實在是,萬分汗顏。”

張夫人笑笑,“妹妹不必如此。不過一個心大的丫頭罷了,與你何幹?你總不能十二個時辰守著所有的丫頭吧?總有些丫頭妄圖攀上高枝,飛上枝頭做那一星半點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