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張氏之計(3 / 3)

七公主將鞭子在地上卷了卷,似笑非笑的看著張氏,“於夫人,你該不會介意本宮替你教訓了府中丫頭吧?”

張氏此刻也是麵色灰白,她雖然早有預料七公主會出手,總歸不曾想過,竟是這般血腥殘忍。她心中痛快的同時,又不免有些惡心作嘔,先前吃的東西,一浪一浪的自胃裏往上翻湧,就快要衝出喉嚨了。

“於夫人?”七公主輕撫著鞭子,挑眼睨她。

張氏狠狠的咽了一口口水,強製將那股酸液壓了下去,用力按住心口,望著七公主說不出一個字來。

其他夫人也是麵如白紙怔怔的站著,視線在那女子和七公主之間來回遊移。

徐夫人打量著七公主的神色,轉頭吩咐婆子,“去給陳少爺蓋上。”

婆子領命,繞過地上的汙穢,麻利的過去給陳誌煥蓋上了錦被,隻露出一張紅豔豔的俊臉。

七公主側頭看著徐夫人,柳眉微挑,衝她笑了笑。徐夫人平淡的點點頭,回以一笑。七公主收回視線,挑了把椅子坐著。

一盞茶後,張氏臉色漸漸恢複如常。

七公主這才笑問,“於夫人,你該不會介意本宮替你教訓了府中丫頭吧?”她笑得痛快而篤定。冷靜了這麼一會,她早就看明白了張氏和於錦華的作態,張氏莫說怪她,恐怕還想好生感謝她。雖然被她們利用了一回,不過,她並不氣惱,若非她們的利用,她也不能出了這口惡氣。

張氏斂眉,訕訕說道,“臣婦怎會怪您?臣婦管教丫頭不力,倒是讓七公主見笑了。”她環顧一周,皺著眉頭對徐夫人等人說道,“諸位夫人,還請先回席間吧。今日我對不住大家了,讓大家瞧見了這等齷齪之事,還請各位替我保密,莫要將此事往外說。府中出了這樣的丫頭,我實在是,萬分汗顏。”

張夫人笑笑,“妹妹不必如此。不過一個心大的丫頭罷了,與你何幹?你總不能十二個時辰守著所有的丫頭吧?總有些丫頭妄圖攀上高枝,飛上枝頭做那一星半點的主子。”

其他人附和,“正是。哪家府上沒有幾個不安生的丫鬟呢。”

張氏苦笑,衝大家點點頭,“多謝諸位的理解和勸解了。各位請回席間吧,該上戲曲了。我等府醫來看看朱夫人,完事便回去陪著諸位。”

徐夫人笑道,“於夫人客氣了,我們都是交好的姐妹,我瞧著你神色有些不佳,我們陪著你吧。”

張氏感激的對她笑笑,不再多言,默默的走到榻前陪著朱夫人,其他人也跟了過去。

*

不到一刻鍾,於文正、禮部侍郎朱成等與二人交好的一眾男賓便隨著李府醫到了靜雅堂。

進入內室後,看到眼前的一幕,諸位朝中大員也忍不住訝異的抬了抬眉——那丫頭隻說了朱夫人在靜雅堂暈倒,讓於相請府醫過來瞧瞧,他們當然知道此事定有內幕,隻是沒想到,此事與他們所想的內幕相去甚遠。

陳誌煥躺在床上,臉上浮現不正常的紅暈。

那白花花的女子赤果果的側躺在地,如雲秀發四處披散,還有很多黏在臉上和身上的傷口處,簡直不成人樣兒。

七公主慵懶的靠坐在椅子上,半眯著眼。

朱夫人躺在窗邊榻上,張氏站在榻邊,垂首看著她,雙手握著繡帕放在身在身前。一眾夫人圍在榻前,關切的看著朱夫人。

屋內眾人聽見了腳步聲,不約而同看向於文正等人。

一見這陣勢,於文正便知今日這事,恐怕又是張氏設計於丹青。地上那狼狽萬分的女子,極有可能就是於丹青。

他下意識的看了看張氏,眼中盡是嫌惡。

張氏連忙跟他解釋,“老爺,都怪妾身不好,沒能管教好下人,竟是出了這等心大的丫頭。”又歉然的看了看其他人,“讓諸位見笑了。”

於文正抿緊嘴,點了點頭,對李府醫吩咐,“李府醫,你快看看朱夫人。”

李府醫從人群最後頭走了出來,看了看窗邊榻上,忙躬身過去,給朱夫人手腕搭上小方巾,仔細把脈。

少頃,他站起身來,對於文正說道,“回稟老爺,朱夫人並無大礙,隻是受了驚嚇這才暈厥。小的給她開服安神湯藥便是。”

朱大人明顯鬆了一口氣,“有勞李府醫了。”

李府醫微微躬身,“朱大人客氣。”

於文正鷹眸暗沉,又道,“去看看表少爺。”

李府醫點頭,走到床邊,有些顫抖的搭上陳誌煥的手腕,細細號著。

片刻後,他回到於文正跟前,“表少爺隻是一時飲酒過多,喝醉了而已,並無其他。”

於文正點點頭,麵色微鬆,幸虧沒被下什麼藥。他看向地上的女子,眉間皺了皺,最終卻是什麼也沒說。

此刻陳誌煥這內室已經擠得滿滿當當,隻有那女子周圍被自發的留出一圈空地來。

於文正暗暗的瞪了張氏一眼,心中對她十分不滿,自家表侄室內是這般境況,她居然好意思讓這麼多夫人過來,還敢明目張膽的派人請府醫。要早知道這兒是這般境地,他絕對不會讓同僚一同前來,他的老臉,都在今日被丟盡了。而罪魁禍首就是張氏和她那遠房表侄陳誌煥。

於文正看了看周圍的人,硬著頭皮問道,“此人是誰?”

張氏輕歎,“妾身還沒看,也不知是哪個心大的丫頭。”

於文正看了看七公主手上的軟鞭,此刻它正癱在地上,而那女子身上還在冒著點點血珠。他眯了眯眼,對七公主冷笑,“有勞七公主了。不過,微臣自會懲治府中丫頭。”

七公主收斂了些許情緒,略帶尊敬的對於文正道,“於相府中之事原本不該本宮出手,奈何於夫人太過心善,下不了手,本宮這才不得已而為之。”

於文正點點頭,吩咐衛福,“給我看看,是哪個心大的丫頭!”

他想,若真是於丹青,那他也隻能認了。他甚至有些心冷的想,她如今傷成這般,莫說皇室,就是一般男子也是不願娶她的;何況她連張氏的陷阱都跳不出去,如何能在皇宮立足,如何能帶領於氏一族走向至高峰。

張氏忙道,“老爺,這,這恐怕……”

“我於某行得正,坐得直,府中居然出了這等子事,決不輕饒!”於文正一怒,立馬打斷了她的話。這麼多人圍觀在此,顯然是在等他給個說法。若他今日不將此事清楚明白的處理了,明日他便是整個大永朝的笑話。

張氏隻得斂眉站在一旁,輕聲應“是”。

衛福走上前,輕輕撩起那女子臉上的頭發,怎奈那血漿將頭發黏得甚緊,竟是無法撩起。他隻好倒了一杯溫茶,照著血跡淋了上去,這才將那頭發掀了開來。

“喜娟?”等到露出那人臉時,衛福一驚,喃喃念道。怎麼會是喜娟?

張氏聞言,忙上前幾步,仔細看了看,真是喜娟,她一時有些愣愣的,腦中突然好似驚雷四炸。

她慌亂的搖頭,不自覺的低聲驚呼,“怎麼會是喜娟?怎麼可能是喜娟?!”

七公主也是一愣,她記得張氏身邊有個貼身丫頭叫做喜娟。她下意識的看向張氏,脫口而出,“怎是喜娟?”

周圍響起各種低語聲,好似蜜蜂振翅般嗡嗡直響。

於文正臉色微鬆,看向張氏的眼神突然帶了些許憐憫。

在這些嗡嗡聲中,張氏總算驚醒過來,她捏緊了手掌,忙躬身在於文正跟前,萬分自責的請罪,“老爺,沒想到竟是妾身身邊的丫頭!妾身管教丫頭不力,身邊居然養出這等心大的禍患來。請老爺責罰!”

於文正掃了她一眼,對其他人一拱手,道,“諸位,還請先移步桂園,聽聽戲曲,於某處理了這丫頭便來陪著大家。”

七公主嗤笑一聲,把鞭子遞給丫頭,率先抬步離去。

眾人都是人精,自是看出今日之事大有蹊蹺,不過,事實擺在眼前,的確就是個丫頭爬上了表少爺的床,他們再沒了刺探的餘地。於是,大家寬慰了於文正和張氏幾句,魚貫而出。

朱大人抱著朱夫人走在最後頭,經過於文正時,朝他點點頭,也走了出去。

*

房門關上之後,張氏立馬跪了下來,跟於文正哭訴,“妾身管家丫頭不力,讓老爺在同僚麵前失了顏麵,請老爺責罰!”

於文正看著地上的張氏,額角青筋直跳,沉聲怒喝,“地上的女子,原本該是青姐兒。我說得可對?!”

他剛剛經過大廳時,見到老大老三老四,當時便覺奇怪,她們怎會在陳誌煥的院子?如今想來,當時的怪異感覺原來不止如此,應該還有為何獨獨缺了老二於丹青?

張氏睫毛上掛著淚珠,惶恐的看著他,“青姐兒?您怎麼會想到青姐兒?您以為是妾身要害青姐兒嗎?老爺,您怎會這般看待妾身?妾身是什麼樣的人,老爺還不清楚嗎?何況,煥兒是妾身的表侄,妾身怎麼會害自己的表侄?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