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心裏開始默默懺悔,自己不該一口一個下場的詛咒他,現在到好,他當真有了下場,自己反到左右為難起來。
不救?放不下,救?不甘心!
到底還是救?或不救?
可是聽著他分析的頭頭是道,罪魁禍首正是自己的最大boss,又讓我灰心沮喪,就算最後咬咬牙救下他,他又不會感激,甚至還會反過頭來對付我身後這位陰謀大boss。
噢,買嘎!
真是進退維穀,左右為難啊,我快成夾心餅幹了。
他身體虛弱,又說了這麼久,氣息更加不穩,大多時候是出氣多進氣少。
我默默的聽了聽後麵的動靜,蒼桀好像睡著了一般,這麼久了也沒吭聲,可是,我又不敢回頭看,生怕他會錯意,以為我這就打算放棄,拍拍屁股走人,管他淵亭去死。到時就算再想說兩句,他給機會,我又哪敢去接?
想了想,還是算了,我一閉眼不管三七二十一,手一伸就去扶淵亭,漠視淵亭若有所思望來的眼神,我將他扶得坐起,就盤膝於他身後開始為他運功療傷。
帳蓬內的靜默一直持續了將近一盞茶的功夫。
我麵無表情,雙眼放平,對著他亂糟糟的後腦勺,心虛地解釋道:“不管你曾經做過什麼,至少,你在最初的最初有恩於我,衝著我份恩情,讓我坐視不理,我良心難安。”
淵亭:“……”
蒼桀的目光如探照燈般,落在我的後背上。雖然我看不到,但是奈何人家魔王法力高深,功率太強,讓我忽視都不能。
“要救他也不難。”
魔王終於沉吟著發話。
我一喜,忙收了功,轉頭望去。
或許是我的反應太大,蒼桀眉頭不自覺的皺了皺,我下意識的訕笑兩聲,恭維道:“魔王大人高義,兮兮在此謝過。”
罪魁禍首在此,我還要厚著眼皮的謝謝這罪魁禍首,聽起來怎麼那麼不是滋味?
蒼桀點頭道:“你先不用謝,我也是看在你的麵子上,不過,你也別高興的太早,你還得問問這位天庭第一戰神,他願不願意被本王救?”
我忙爬起,三步並兩步地跪坐到淵亭對麵,眨巴著眼與他對視,眼底閃著真誠的光芒,“你的意思呢?”
淵亭慢慢睜開眼來,在他一臉血汙的臉上,就如兩顆黑寶石。
他又慢慢地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在還未擴大時,我就覺得一盆冷水毫不留情的澆了下來,於是,在他的笑意還沒完全呈現時,我已自慚的低下了頭。
隻有我如此沒有原則嗎?但是,人的本性不都是趨吉避凶的嗎?能夠真正的淡然直麵生死,大義無畏的勇士,在曆史長河中也是寥寥幾個,屈指可數的吧。當然,那些有著堅強信仰,可以為了信仰拋頭顱灑熱血的烈士,我也很欣賞,可是,為了一個陰謀做那刀下亡魂,我又覺得不值,太不值了!
他道:“為何失望?”
我低頭看著自己交疊握在一起的雙手,許久憋出了一句話,“在你眼中,我定是一個卑如鉛塵的跳梁小醜對不對?”
“……為何如此認為?”
“我……”我很不是滋味的咬了咬唇,沒再說下去,轉而自嘲道:“我沒有你那樣偉大的胸襟,沒辦法如此輕易的原諒那些傷害我的人。”
這一次,直過了許久,淵亭才歎了口氣道:“我知道。”
所以,從很早以前就看不起我這立場不鮮明,善惡不分的小人了吧!我悶悶的想。
“我並未看不起你,相反,你總是能在我心裏留下鮮明到明快的印象,讓我怎麼也忘不掉。”
我眨了眨眼,這是變象的告白嗎?
我愣愣的抬頭,眼中是一片迷茫。
他黑寶石般的眼眸化為一片水光,瀲灩著說不出的柔情。
“決定好了嗎?”
突然,冷不丁的一句話插了進來。
我一稟,麵皮熱了熱。
淵亭滿得要溢出的柔情,卻是一發不可收拾。
在他的目光下,我麵紅過耳。
“就算如此,你還是傷害了她,不是嗎?”蒼桀澆了盆冷水,讓我激淩淩的一哆嗦。不錯,自己在幹什麼啊!我為這樣的自己可恥,更為輕易就在這個男人麵前淪陷的自己感到無地自容。
“傻姑娘,他從始至終,也沒說上一句愛你,這個男人本王很了解,與他認識了這麼久,他從未對誰,噢,不,是一件東西,任何一件東西表現過真正的愛意。”
是這樣的嗎?我望向淵亭。
他雙唇抿成了一條線,卻沒出口反駁。
“淵亭,你就別在為難兮兮這傻姑娘了,救還是不救,你答句話,本王還很忙,沒有那麼多的閑功夫來陪你玩這上不了台麵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