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下震驚,微張了唇,卻又閉了嘴,這其中詭譎,我尚且能窺得一二,聰慧如封無忌,怎會有不明之理?
隻是…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
“那你,對封無殤…”
信還是不信?
“我自是信大哥的!”封無忌溫和眸光淩厲稍許。
我抿了抿唇,不管是封無忌,亦或是封無殤,眼眸均是坦蕩無比,反觀那太子,神色卻頗為陰狠狡詐,兩相對比,高下立見。
那一場大戰,我雖未曾親見,卻也可想象得到是何等屍橫遍野慘烈非常,被至親之人背叛構陷,也虧得封無殤心性堅韌……
“那你此番來找我…所為何事?”
他此時來找我,定是有事相求。
難為他如此信任,將封無殤身份坦然相告…不過,也是我自己未曾注意這許多,‘封’這一國姓,我竟忽略了去。
“我…”他微啟唇,麵色卻是苦澀,低垂了眸子,話音沉沉,“說來慚愧,我雖為皇子,卻未有何建樹,也未曾握有實權,生母早逝,留下胞妹,父皇神智清醒之時尚能對胞妹照拂一二,如今,卻是太子得勢…祁涼派來使臣,欲停戰,要求之一,便是和親。”
如此一來,便是清晰了,太子定是同意了和親,而那和親人選,便是封無忌胞妹。
無怪乎初見之時,他那般感歎…
“可是,這是皇室之事,我如何能幫?”
“蒂蕪…你與國師,不是交好麼?若是…若是…”他聲音弱了下去,神色愈發拘謹,抬眸見我蹙了眉,急急道:“我並非存了利用的心思,隻是,那日見著了…才會…”
“我知道。”見他焦急,我微微一笑,話語安撫中帶了打趣,“子畏是謙謙君子,即使有了難處,與朋友說道,亦會窘迫不已。”
那夜之前,我自己都不知曉與徐齊修時舊識,何況是封無忌?
他麵色微赧,薄唇輕抿了一絲淺笑,複又歎息:“隻怪我太過無用。”
“子畏,無心此道,並不是無用,我相信,若是你為,瀟灑文士,定比皇子更為快活。”
他神色一怔,唇角微顫,半晌無言,他望著我,眸光帶了無奈,帶了痛意,更有得遇知音的驚喜…
這樣一個溫和如玉的君子,確實不適合呆在那傳聞中‘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
“蒂蕪…”他長長一聲歎,唇角帶了絲笑意,“你這一席話,若是傳了出去,可是犯了大逆不道之罪…”
“所以,你會傳出去麼?”
我故意環顧四周,做了副小心翼翼的模樣,看他。
封無忌笑著搖頭,“不會。”複而正色道:“汝之所言,便是吾之所想。”
“如此,還有什麼可怕的?”
何況,就算傳了出去,我也是不懼的……
“倒符合你的性子。”
他似是想起了什麼,眸底笑意閃爍,帶了戲謔。
我輕眯了眼,狐疑的盯著他,“你在…想什麼?”
他微笑搖頭,避過我的問話,問道:“舍妹之事,蒂蕪可能幫忙?”
“怎麼幫忙?”我不是太懂。
“蒂蕪可能說動國師?”
說動徐齊修?我微微蹙眉,略遲疑了一會,才道:“應該…能說上一兩句話。”
畢竟他說我是他恩人來著…
封無忌神情微鬆,“蒂蕪,此事若可成,那不止我胞妹,大皇兄亦能沉冤昭雪。”
“這…又是為何?”
“隻要能讓父皇清醒,即便是一日,局勢亦可大變。”
封無忌說話之時,眉目溫和不再,代之的是淩厲鋒芒。
再怎麼謙和,始終是皇室之人,怎會無一絲傲氣呢?
我了然一笑,問道:“那我需要,做什麼?”
“大國師曾有諾於承慶帝,護北滄皇室三朝,至父皇一代,已是最後一朝。”封無忌麵色隱有遺憾,似是在期盼徐齊修呆的更久些?
有個修仙之人於廟堂之上,怎麼看不是好事吧…
萬一是個心術不正的,施了術法迷惑帝王,那天下還不大亂?
我兀自思索著,聽他繼續道:“大國師從不涉朝堂之事,故而也不會幹涉皇位更迭,但是,此刻情勢危及,若是讓太子繼位,北滄局勢定會動蕩…蒂蕪若能勸了大國師,救了父皇清醒,屆時,大皇兄自會麵聖,將惠城一戰與父皇說清楚,呈上太子構陷的證據,太子陰謀定然會破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