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行宮本來就離得不遠。李懿韻這一路搖搖晃晃地睡了過去,不久就到了孟琛的行宮。此時天色近暮,行宮門口的侍衛見了她這個未來的“太子妃”,精神抖擻,馬上進去通傳了。
九娘環顧四周,悄悄湊到她耳邊:“聽聞太子相貌俊秀,是楚國最為好看的男子。孟太子既是身居高位,又是貌比潘安,和郡主真是絕配。更難得的是,他二十未娶,隻因為太後三年守孝。後來他又以沒有人選拒絕賜婚,因此他連個小妾都沒有納。”
李懿韻什麼也沒說,隻是望了一眼行宮。門口的寧王像至今還在,那金子鑄成的雕像即使價值連城,也沒人敢動,隻怕一下子動了,便會引起兩國波動。那眼神堅定的男子,讓她覺得敬畏。寧王是楚國的開國王爺,沒來得及登基就因勞碌病倒,不久便去了。不知孟太子有沒有寧王當年征戰沙場的風姿?若是她拜訪一下便推脫不見,她也是白來一趟了。
巍峨的行宮在火燒雲的照耀下像被染紅了一般,行宮的飛簷更是紅得像真的被火燒了一般,此時,那侍衛已走到馬車前:“郡主請。”九娘馬上扶著李懿韻,踩著凳子小心地下了轎。李懿韻倒是從容鎮定,可九娘卻覺著這個孟太子不簡單,要是郡主被算計了,那不單是常王妃和郡主,可能平國都會受到牽連。
雍容淡雅的女子走向了行宮,孟太子早已在等候。孟琛的確很好看,一雙攝人心魂的丹鳳眼裏眸子顏色像墨玉一般深,黑色的蜀錦泛著微微光芒,上頭銀絲繡成的四爪蟒栩栩如生,精致的五官英氣又不失華貴,一雙薄唇微微翹起:“郡主怎的不提前通知一聲,孟琛還沒將行宮好好收拾一番呢。”
李懿韻微微一福:“哪裏能勞煩太子呢。鳳斕往日聽聞太子貌比潘安,如今一看,真是英姿颯爽,便也覺著不白走一趟。”男子一笑,也現了一分謙卑與恭敬:“孟琛也聽過鳳斕郡主傾國傾城,如今一見,真乃國色。郡主且隨本王來,若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郡主莫要怪罪。”
兩個人一番寒暄,九娘見李懿韻這番端莊樣子,就像是在宮裏頭請安的儀容,可見郡主也不敢亂來,她就放心了。她低頭對李懿韻說:“郡主剛到餘杭,奴還有些許事情未能處理,奴先告退。”李懿韻點點頭,隨孟琛繼續走著。
穿過一道回廊,腳步踩在青磚上的聲音格外明顯。這四周似乎沒有多少宮人宮女,空蕩蕩的無比冷清。李懿韻輕輕拂過回廊的欄杆,明明是木頭,卻觸手生涼。走廊是彎曲而又綿長的,周圍的柳樹輕輕垂下,柳絮隨風飄起,她手伸出來接了一下,嫣然一笑的樣子嬌俏動人,少女唇紅齒白,嘴角微微彎起,明亮的眼睛含了一汪池水般純淨。那襲水藍色襦裙下擺被風吹得微微揚起,無瑕的藍色裏隱隱看出繡有海棠。
此時的情景,尋常男子定會為佳人所折腰,可孟琛豈是尋常男子?他隻是淡淡地說:“郡主覺著這柳樹該換成什麼樹好?這柳絮常常四處飄散,讓有些不喜的人作咳,還得時時在地下灑水以防柳絮四處飛散。”
李懿韻想了一下,從容地說:“若是餘杭行宮裏必然是有柳樹才有江南風情,殿下留些在池塘別苑也可。至於其他,鳳斕私以為江南柏,銀杏都不錯。”
不知不覺,兩人已經漫步到一個大殿門前。孟琛微笑著說:“就是此處了,還請郡主別嫌這兒有些破舊。”李懿韻又露出那種得體的微笑:“太子說笑了,鳳斕雖說身居宮閣,也隻是區區一個郡主,不過是皇上格外開恩,允許鳳斕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