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老頭,搖了搖頭,盯著白帆那琥珀色的眼睛,緩緩說道:“是你從斷魂澗回來的時候。”
白帆猛的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著木老頭,眼神一變,轉身衝進了小木屋。
“媽!”
那喊聲撕心裂肺,那叫聲椎心泣血,緊接著傳來了啪啪的打臉聲。
木老頭麵帶悲色的看著小木屋,良久,搖了搖頭,走了。
小鎮依然安靜的像一個待出嫁的姑娘,星辰依舊璀璨,月光依舊皎潔。整個小鎮一片安靜,祥和。那全鎮唯一透出亮光的小木屋,此刻充滿了悲傷。這個夜晚格外的漫長,夜色像是掙紮著不想離去,所以,黎明又是特別黑暗。
天蒙蒙亮,小鎮上又起霧了,今天,沒有太陽,也沒有那個少年打水的矯健而熟悉身影,但是小鎮依舊照著昨天的日子忙碌著。
今天木老頭親自打水,依舊是兩桶,白發蒼蒼的木老頭提著兩桶水卻絲毫不見吃力,不像鎮上別的老頭,走幾步都得彎腰大喘。
木老頭來到那小木屋前,放下水桶,略微猶豫,輕輕的扣了扣門,屋內沒有任何聲音,安靜的讓人心頭發緊。
木老頭皺了皺眉頭,像在沉思,突然臉色大變,不再猶豫,抬手推門而入,灰暗的光線頓時照進了那狹**仄的木屋裏,灰塵被清風吹起,在灰暗的混沌的光線下灑出一道塵暈。
角落裏,那個少年蜷縮成一團,身體微微抽動著,手臂抱著雙腿,頭埋進雙腿裏,看不清表情。
“咯咯咯!”清脆的雞鳴聲像在平靜的湖麵上扔下一顆石子,劃破了小鎮安靜的帷帳,人們開始起床忙碌起來。
白帆感覺到有淡淡的光照進來,緩緩的從臂彎裏抬起頭,原本亮如星辰的雙眼,紅腫的眼睛麻木而空洞,帶著悲傷跟絕望,似乎是不適應這微弱的光線,微微眯了眯眼,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麼卻隻發出哢哢的聲音,就像是生了鏽的的齒輪。悲傷將這個曾經自信明亮的像耀眼太陽的少年籠罩起來。兩道早已幹了淚痕像白色宣紙上兩滴墨水散開來那麼明顯,這最不規則的形狀深深的烙入了少年心中最柔軟的地方。
木老頭走到那張搖搖欲墜的床前,床上躺著白帆的母親,身體早已僵硬不堪,幹皺的皮包著骨頭,手指緊緊的抓著身下唯一鋪著的粗布床單,麵部有點猙獰,一看便知道,生前經曆了多麼痛苦難熬的折磨。
看著屍體,木老頭能感覺的到白帆的痛苦,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重要的人死亡,然後慢慢的失去水分,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個少年,正在經曆著比十八層地獄折磨更痛苦的折磨。
木老頭那嚴肅的臉變的悲傷起來,帶著莫名的憐惜走過去,輕輕的摸了摸白帆的頭,緩緩而決絕的說:“孩子,先讓老人家入土為安吧。”
白帆空洞的瞳孔慢慢的有了聚焦,迷茫的看著木老頭,然後慢慢的變絕望,就像一隻被拋棄的小貓一樣,嗚嗚的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