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精靈終於複辟了,在前幾日,未央城就爆發了一場黑色精靈械鬥的屠殺事件,朝廷已經派了若承天前往圍剿,原本是鍾秀司長要率領幻術師參戰的,奈何天峔姥姥居然不同意,如今這場持久的對峙戰已經耗了將近三個月了,卻還是遲遲未能剿。誰也不知道天峔姥姥的意圖,有人說這老女人病得糊塗,腦袋也不好使了,而天峔姥姥除了休養病痛外,竟耽誤了不少朝政。
大懿宮的行宮外積著厚厚的白雪,積雪竟有淹沒人小腿之深,往日的紅牆琉璃瓦隻沉溺在一片白雪皚皚的世界,除了雪上空留的車馬印,幾乎難覓一人。
異常冰冷的冬季凍結了懿宮裏熙熙攘攘的活動,到處門窗緊閉,即使屢次發生室內炭火過旺,二氧化碳中毒的事件,宮人們也依舊耐不得寒凍,絕不開門。
翩翩鬱鳳宮的長樂殿裏窗口敞開,颯颯的風聲似風刀霜劍嚴寒相逼,任由長風直入。
“你們都下去吧”大小姐手執毛筆在古籍書上停停寫寫,一邊望了眼窗口皚皚的世界。那些值勤宮人們,原本被吹得臉色冰冷通紅,早等不及就一溜煙地退下了。
“大小姐真是有病,人家哪個宮裏不是長門緊閉的,她偏要開窗,凍死我了,呸”說話的侍女嫌惡地朝旁邊啐了口,她剛回嘴往不斷摩擦生熱的手吹暖氣。
冷不防,隻見一雙修長的手翻掌而來,響亮的耳刮子清脆落下,侍女隻瞧了眼腰間佩戴的王玉,便和著淚撲通一聲跪下,原本冷冰無血色的臉立即紫漲青腫。
王並不解恨,他又隨手打了旁邊另一個宮女,倆個侍女就直直跪地討饒。
“膽大包天的狗東西,有這麼背後誹謗壞主子名聲的麼?真沒個規矩”大內總管張鍾毅見她們的臉色青腫,涕淚漣漣,便做主似的擰著她們耳朵罵道。
王見此才罷手,隻吩咐了聲“叫人待下去,逐出宮外,另外從我宮裏挑幾名伶俐能幹的侍女到大小姐這裏”
跪地的兩名侍女一聽臉色大變,哇哇磕頭痛哭,王已經遠遠走去了,張鍾毅對著還跪地求饒的侍女們勸慰道“被逐出宮外已經是開恩了,趕緊去領了工錢速速離宮吧,再蠻纏哭饒下去,若是壞了王的心情,腦袋就不保啦”
這兩個侍女一聽便立即止住哭聲,連戲也不敢演了,起身謝過張總管的提醒便速速退下了。
王輕輕地踏進宮門,便直接拿下兔毛暖耳,剛要解開身上的狐裘金繡雲鬥篷,才發現殿內十分寒冷。隻見大小姐坐在案幾前執筆在書上寫寫畫畫,她穿著蜜合色夾棉襖子,外罩著藕色銀繡花紋坎肩,米黃綾棉裙。竟一點也沒注意到王的動靜。流
王拿起案幾上的硯台輕輕地攪動著漂浮小冰晶的墨汁,細細磨著便問道“在做什麼呢?”
大小姐唬得晃過神來,將一本兵書倒扣在一旁,嗔怪地說道“進來也沒個聲,唬得我吃了一驚”
“我瞧你寫得入神,不忍打亂你的思緒,你倒怪起我來了,那寫得是什麼?”
“沒什麼,注解一些難懂的字句而已”大小姐將兵書倒合起來,置放在幾本書下麵。看到王的脖頸上擱著一對暖耳,便替王戴起來。
“準備好宣紙,我們一起抄寫經書吧”王耐心地研著磨。
“抄那做什麼?王什麼時候改看佛書了”大小姐嫣然笑道。
“哎,今年雪災死傷那麼多災民,抄錄經書也算是一種積點功德,企求宮中佛法撫慰亡靈”
“這……”大小姐有些遲疑,但她卻已經準備好新的筆墨紙硯,“難得你的苦心”
大小姐剛要執筆抄寫,王便止住“你瞧你一雙白皙手上的紅斑,一定是天冷血液流通不暢,還不去暖爐旁舒活筋脈”大小姐執拗不過便起身至暖爐旁烤手,王還不依不饒地嗔道“好端端的為什麼開窗吹冷風,沒瞧見外麵大雪都把鬆柏壓倒了麼?”
大小姐眼睛一亮,什麼也不明白,隻聽見鬆柏二字,若有所思似的問道“鬆柏都倒了麼?”而後便有些癡呆地喃喃自語道“歲寒,然後知鬆柏之後凋也。這邪術天氣到底是怎麼用魔法控製的?”
王一邊抄寫,一邊搖頭感歎道“你這麼個聰明人怎麼也得了這傻氣,有時癡傻沉吟,往往連今昔都不知何年,以前也不過數次這般病態,可今年入冬來你卻時常犯傻,隻要無人或少人時,便陷入自己的夢靨去了”
王見大小姐一聲不吭,偷眼一看,她果然眼神怔忪,凝神自思,王複又搖頭,便也由著她去了。
王哪裏知道,大小姐寧願教寒風刺骨,好警醒自己暗藏在詭異邪術的天氣下懿國的宿命,是種能夠知覺,卻不能察覺的宿命。或許,也隻是大小姐生性多疑罷了,隻見她也人不知拂著額頭,嗔怪自己胡思亂想。
大殿裏的窗戶卻已關閉了,很快室內溫度上升,香爐裏暖香熏室,王抄寫得更為流暢自然了,心神便也安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