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昏睡了多久,蕭然揉了揉依舊有些隱隱作痛的頭,睜開了雙目,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還算舒適的床榻上。
“哎,小夥子,你醒了?”這時,一個聲音傳入耳畔,抬頭一看,一個年約五十多歲的婦人正衝他和藹地微笑著。
“這是哪兒?”他環顧著四周,問道:“是您救了我?”
“這是在俺家。是俺兒子發現你的。”她笑著搖搖頭,遞過一杯水來:“你剛醒來,餓了吧?晚飯一會兒就好,俺讓他給你端過來。你先歇著吧。”
說著,她轉身離開了,並為他掩上了門。
這是哪裏?
他隱約記得當時自己是墮下了懸崖,接著一切便沒了印象。
“砰砰砰。”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哎,你睡了嗎?”
“沒有,請進。”蕭然應了聲,自己支撐著在床頭坐了起來。
“你昏睡了兩天,還好沒啥事兒,現在可算是醒了。”一個長得挺結實的小夥子端著碗雞蛋麵條和幾張烙餅走了進來,放在了他身旁的案上,憨笑著道:“你睡了幾日,該餓了吧,特地給你烙了幾張大餅。鄉下地方沒啥好吃的,你別嫌棄啊。”
“有勞了。”蕭然點點頭,溫文一笑。
“咳,客氣啥。你到了這兒,就是家裏的客人。”小夥子看了眼窗外,道:“咦,天都暗了,你怎地不點燈?”
“deng?”蕭然一愣,有些茫然地望著他,不知他所謂何物。
小夥子說著,自己走到桌前,伸手扭開了一盞台燈,燈泡瓦數不大,房間並不顯得太亮,映出並不刺眼的,柔和的光線。
這光,比起燃燭的光似乎大多了。蕭然呆呆地望著他開燈的手,繼而望著這一屋子的明亮,再一次愣怔了。
“哎,你怎麼淨發愣,快吃吧,再不吃可就要涼了。”小夥子善意地催促道。
“多謝。”他點點頭,端起碗筷。
“哎,我說,你是在這附近拍戲的吧?”小夥子看著他,半晌忍不住問道。
“拍戲?”何謂拍戲?又是一個沒聽過的詞。蕭然咽下口中的麵條,抬起頭來,清亮的眼眸望著他,比問話者更似迷惑。
“你那種衣裳我以前看到戲台子上有人穿,現在電視裏淨是呢。喏——”小夥子伸手指著他身上的服裝道:“要不是拍戲,怎麼會穿著戲服呢。想不到咱們鄉下地方也會有人來拍戲。嘿嘿嘿。”
聞言,蕭然順勢一望——可不,自己穿著的還是那身藍衣便服,可惜自己隨身的佩劍不在身邊。可為何他會以為自己是拍戲的呢。這人說話好生有趣。
雖是這樣想,然心頭卻有不安在擴大。
“請問,現在是什麼日子什麼時辰?”想起墜崖那日離中秋隻差了兩日,算起來今日便該是中秋了吧。蕭然默想。
“嗬,你們城裏人說話就是這麼文縐縐的,”那小夥子笑著抬腕看了眼道:“哦,今天啊,都初十了。現在是八點。”
“今日?大年初十?”怎麼可能!聞聲,他隻以為自己聽錯了。
“錯不了,今兒可不就是初十。”
“敢問那現在是哪一年?”他續問道。
“你?該不是摔糊塗了吧?”小夥子疑惑地望了他一眼,應道:“自然是公元2010年了。”
“你先休息吧。屋裏有電視機。你若是悶,可以看看電視,不過這兒信號不好,就隻有幾個頻道。呐,你先看。我就不打擾你了。”小夥子瞧他模樣,隻當是他精神尚未恢複,也不便多說什麼,怕他講客氣,直接為他打開了電視機,將遙控器放到他的身旁後便識趣地打算離開了。
公元2010年!離開了幹支紀年法,蕭然一時間摸不著頭腦了。這,離自己所生活的宋朝隔了有多遠?怪不得醒來後隻覺得身旁一切都這麼奇怪。
“那,宋朝…?”蕭然遲疑著,叫住了已走到門口的小夥子,卻不知道該怎麼問。
“宋朝?小時候,好像聽村裏說書說過什麼南宋北宋的,咱也就上過個初中,文化水平不高,對曆史也不太了解,好像相差幾千幾百年了吧。”聽了他那莫名的問題,那小夥子亦是一愣,摸了摸後腦勺,如實答道。
大過年的怎地會想到這個。這人該不會是太過敬業,許是入戲太深了吧。小夥子想著,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轉身出了門去。
屋內終又恢複了剛才的模樣,一切卻和他剛醒來俱是不同了。
蕭然茫然地望著電視機裏花花綠綠一閃而過的畫麵,看到似有人對自己說話,朝自己走來,不由地一驚,而終究又未到自己的麵前。他就這麼注視著,一時間覺得分外失真,竟有些分不清哪裏是夢境哪裏是現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