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八、隔牆不知(1 / 2)

大部分的時候人們印象中的邊界是叢山的山塹,是割裂的河流,至少也是人跡罕至的所在。實際上邊界有些時候並不一定就是條明確又清晰的線,也有可能是一整片的區域,甚至不乏富饒的一方沃土。就像雲南邊界那樣不僅有著數量眾多的村落農場,邊境上的交易場更是無比的繁榮。遙遠的大東北,與俄羅斯之間有個界湖,那一塊的區域屬於北大倉的產區,貨真價實的魚米之鄉,甚至因為俄羅斯人不吃湖裏的東西,轉而全盤交給了中國人打理,自己則安享著別人勞動的果實,讚美來自祖國母親的饋贈。然而這樣的一種鬱鬱青青的邊界到了大西北也隻能是一種奢望。遠離河套也就少見人煙,黃土大地,聽到的是風狂沙吼,看到的是萬裏黃沙,千瘡百孔的不隻是山巒的溝壑,更是無數老人風霜一世的臉,若說有什麼能把人留下,大約也隻有深埋地下了。

這就是程渝看到的一切。大範圍擴大探索後,深入的地區已經接近了邊界。大約是天性都有無拘無束的一麵,普遍的人們都喜歡去到那些屏障邊,去看看限製住自由的到底都有些什麼,無論這種屏障是天然形成的,抑或是在國家、民族、宗教、信仰的共同作用下硬加上去的地理隔離,當然也有更多的人是想要去看看外麵是什麼。毫無疑問的,程渝屬於後者。他總是有意無意的沿著邊界上繞行,每每都在邊防的警告前一溜煙的躲回到內地,並且樂此不疲。對於書麵的警告程教授也展示出了自己任性的一麵,不以為然,蠻不講理,肆意妄為。幸好自己名頭夠大,提前也打過招呼,暫時沒什麼影響,也幸好對麵隻是睦鄰友好的蒙古,對這樣一種行為卻也懶待去管。

程渝同樣有著自己的道理,什麼邊界,什麼重地,有什麼能比關係文明發展的研究更重要,隨著發展的繼續,研究的內容已經不僅僅是國內科考的重心,更是不斷引來了世界各地的關注。一些專家也紛紛前來一探究竟,國際縱隊的加入無疑也促進了程渝的膨脹。空前的他開始認真關心起自己的地位和話語權,任何人的質疑都會換來他立場堅定的反擊,這種自大趕走了一批人,卻也能迎合另外的一批人,比如印度的地質學專家薩如教授。

薩如教授在國際上早有盛名,程渝甚至還在一次國際交流上聽過他做的報告。還記得那次的主題是遠古大陸的板塊運動,薩如教授講述的是印度板塊如何影響亞歐大陸。滿以為印度人應該會用不知哪一個地區的語言來講述,可是薩如教授尤其標準的英語口語著實讓程渝大感意外。

“眾所周知的,目前我們得到的結果是存在原聲大陸,唯一也是統一的一塊。之後開始分裂,大體分成了南北兩塊,進一步的北半球又有了亞歐大陸和北美,南半球則分裂為了非洲、南美、澳大利亞以及獨立的印度。”薩如教授扶了下眼鏡,“我的語速有些快,於是剛剛的過程我用了半分鍾,然而地球用了超過一億年。”

台下當然也是有著英國的學者,隻不過需要其他人多花些時間在人群裏找一找他們的存在,以便在聽到“獨立”這兩個字後的第一時間能夠看到他們的表情。

似乎沒有被台下的竊竊私語所影響,薩如教授繼續著自己的發言,“板塊的運動沒有停息,在徹底的改變了地球的大陸形態之後興奮起來的印度洋板塊推動著印度衝向了亞歐大陸的懷抱,在這場洶湧澎湃飽含無限熱情的交流中誕生了世界屋脊的喜馬拉雅山脈。這是最開始的,早在人類誕生以前的中印合作!”

台下的掌聲或許是在欣賞薩如教授的幽默,敏感的程渝卻聽得出裏麵的玄機。

同樣是第三世界,兩國卻天生存在一些芥蒂,從當代的角度看或許是競爭的原因,也可能是容不得自己的窮鄰居忽然發達了超過了自己,導致雙方的交流溝通總是有著很大的偏見。若不是有這樣的世界屋脊的阻攔,這兩個地域大國不知要發生怎樣大的摩擦,盡管事實上的摩擦其實從來就沒有中斷過。如同某一位先者說過的,中印都是新世紀進行艱苦卓絕的鬥爭才迎來民族解放,相同的遭遇應該讓我們更團結。實際上對於基層人民,是看不到地球另一麵的國家是如何榨幹我們的血汗的,滿眼的隻是地主家的傻兒子每天招蝶戲花吃肉喝湯,這種的階級對立才是不共戴天的仇恨。於是世界上僅有的兩個人口超過十億的國家,從上到下,也沉陷在這樣的一場全方位的鬥爭當中。

可是在科學方麵,隻要沒有政府的幹預,普遍的是不分什麼國界的。中國的文化人和印度的知識分子在這一方麵的觀點是統一的。無論是現場發掘還是成果公布,薩如教授都隻是小心翼翼的記錄整理,親力親為,沒有絲毫的架子。不像傳統的盎格魯撒克遜人,無時無刻喜歡用審視的眼光看待亞洲,用成熟或不成熟的見解來搶走程渝麵前的閃光燈,從這個角度來看,薩如教授顯得尤為可愛。助手小張也是喜歡和這個印度人打交道。

“教授你知道麼,聽說在印度,有些地方官員見了薩如教授還要行禮的,因為人家是個當地的貴族呢!”

“哦,聽說過,印度不是有種姓製度麼!”程渝含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