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笑得出來啊!”他瞪她,一會兒吐了口氣,摸摸她的額頭,“睡一下。”
“我得住多久?”
“不一定,看你複元的情形,至少一個星期吧!”
“工作室……”
“笨蛋!都住院了,還擔心工作的問題幹麼?明天星期一,上班之前我會打電話給品綸,幫你請假。”
“麻煩你了。”她閉上眼睛,腦袋暈眩得好想吐喔!“剛剛那個人是誰?”她有聽見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可是一時想不起來。
“他是我師父。”
“師父?”
“我不是說過我以前曾在一家餐廳當廚房助理嗎?師父就是餐廳的大廚,我的廚藝都是他教我的,師父從來不藏私,脾氣非常好,對大家很照顧,師父就像大家的父親一樣。”
“聽起來……是個好人呢……”
“嗯,師父他……”他沉默了一會兒,“是我的恩人。”
“恩人?”霍雅茜睜開眼。
他偏頭,蹙眉思考該怎麼解釋。
想到這是他第一次對人說出自己的過往,他就忍不住歎了口氣,真是的,他竟然已經這麼看重她了。
“如果不方便說,你不用說沒關係。”她以為他為難。
“不是,我是在思考要怎麼說,我第一次談這種事,不太會整理重點。”
戴向陽笑,揉了揉她的頭,要她不要想太多,“你確定不等你病好了再聽嗎?”
“我想現在聽。”霍雅茜說,難得他願意說說自己的事了;她很想知道,而且是他第一次告訴別人,這意義更是重大!
“好吧,那我就從頭說吧!”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我是一個父不詳的私生子,從小就跟著外公外婆生活,外公外婆總是告訴我,我母親為了撫養我和奉養外公外婆,在城市裏拚命的工作,
所以沒時間回來看我,我對母親的印象就隻有每個月固定轉入銀行帳戶裏的那幾個數字。”
手被一股溫暖覆蓋,她的手覆在他手上,他抬眼,看見她的眼底有著憐惜。
他笑了,反手握住她。
“第一次見到我的母親,是我十歲那年,在外婆的葬禮上,她跪在靈堂前哭啞了嗓子,外公推著我叫我過去,我有點排斥,但是還是走到她身邊,她長得很美,可是很憔悴,看見我,伸出顫抖的手抱住我,一直對我說對不起,拚命拚命的說著對不起。”
“我本來以為她是因為不能常常陪在我身邊而道歉,可是後來我才知道,根本不是這樣,鄉下的三姑六婆消息是很靈通的,我從他們口中知道,我母親早在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已經結婚了,嫁了一個有錢又很愛她的老公,還有一個比我大一歲的繼子,生活過得很優渥,她的有錢老公願意每個月支付她奉養父母的金錢,唯一的條件就是不準再和我這個私生子見麵。以她從來不曾出現判斷,她當然是答應了。”
一聲啜泣讓他停止述說,看著她又開始哭了,是因為生病愛哭,還是為他哭呢?
他的心頭暖暖,有著一種飽漲的感覺,胸口繃得緊緊的。
“真愛哭。”他笑,伸手替她抹掉眼淚,“要繼續嗎?不是什麼溫馨幸福的故事唷!”
“嗯,要聽。”霍雅茜低啞的說。
“真拿你沒辦法。”戴向陽搖頭,隻好繼續說下去,“當時得知真相之後,我變得憤世嫉俗,開始荒唐,初中就跑去混幫派,外公怎麼苦口婆心勸我我都聽不進去,那時的我,隻覺得全世界都欠我,
對不起我,我要讓每個人都付出代價,結果,付出代價的,隻有我自己以及真正愛我的人。”
他垂下眼,“外公被我連累,讓敵對的幫派派人給打成重傷,我那時才像是從惡夢中驚醒過來一樣,可是後悔已經太遲了。
外公傷勢沉重,要立刻動手術治療,那時我們沒有保險,全部都要自費,費用實在太大了,我根本籌不出來,沒辦法,我隻好跑去找我母親,可是我沒見到她……應該說,他們家的傭人連通報都不願意,我硬是闖了進去,結果他們報警了。
我那時是個混幫派的小混混,外公在醫院,我不能被逮捕,隻好在警察來之前離開,我想她應該有聽到我的叫喊,知道發生什麼事,我離開前有聽見她在樓上的哭喊聲,她其實想見我,想救外公,卻被他們家的管家製止了吧,母親那邊無法得到援助,外公的醫藥費沒著落,於是我決定鋌而走險。”抬眼望向她,他淡淡一笑,“我闖進一家剛打烊的餐廳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