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星期來,因為霍鎬語的打壓,官家過得很辛苦,再大的家業,再雄厚的資本,跟卯起來要整垮它的人鬥,都是不夠的。
他一直都知道,這世上能夠鬥得過霍鎬語的人,還未出生。
“官家?”霍鎬語唇邊的笑很冰涼,“你覺得我想要的是它?”
“不是。”官家於他而言,其實什麼都不是。
“你還有什麼話可說?”
“沒有了。”他死心了。太了解霍鎬語的性格,他有仇必報,而且百倍千倍地報。謹言這次犯了他的底限,沒有任何情麵可講。而官謹行,甚至沒有辦法責怪霍鎬語不講朋友情義,因為,最開始錯的那個人,是官謹言。
“很好。”他的食指慢慢地彎曲,用一種刻意的緩慢,他想要看看,那個號稱可以為愛犧牲的男人,在麵對死亡時,會用怎樣的表情。
“如果我還有話要說呢,霍鎬語?”清淺的女聲,在不遠處響起,葉心栩就站在那裏,濕潤的發絲披在肩後,神情嚴肅。
她一步一步走上前,一直走到他們麵前,抬手,握住那支精巧而美麗的手槍,挪過來,抵在自己的額間,輕輕地開口:“你殺我了吧。”
官謹言抽了口氣,急切地說:“小栩,你不能這麼做。”
葉心栩沒有回頭看他,她隻是緊緊地盯著霍鎬語,“動手吧。”
他的手指,在槍托上慢慢地收緊,眼眸裏一片冷漠。
“霍鎬語,你殺了我;然後隨便你要殺誰,哪怕你殺光全世界的人,都再也與我無關。”她望著他,語氣平靜,聲音堅定:“我在你的身邊,也是痛苦,與其這樣,不如給我一個解脫,你不是愛我嗎?不是想要我嗎?隻要輕輕扣動食指,我就永遠是你的了,誰也搶不走。”
他墨玉般的黑眸,慢慢地變紅,是那種暴怒的紅;他的神情越來越冷靜,四周的氣壓卻越來越低,他失控了,被她逼得失控了。
抬手一把推開她,手槍微抬,他一動作,葉心栩就知道他要做什麼,拚命地撲上去,像是瘋了一樣擋在官謹言的身前,“如果你要殺他,就先殺了我。”
周圍靜下來了,大家都被這樣的緊張給激出一身冷汗,他們無法想像,接下來事情會怎樣去發展。
“小栩……”被一個女人這樣保護著,既覺得丟臉,但同時也很感動,他不知道,葉心栩對他已經用情這麼深,竟然願意用自己的生命來保護他。
她依舊沒有看他一眼,隻是望著霍鎬語,眼神認真,姿勢緊繃,她在賭,在賭……
霍鎬語冷冷地笑著,悲喜難辨,“就那麼喜歡嗎?”
“是。”不能遲疑,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遲疑。
“舍不得他死?”
“對。”
“哪怕用你的命,都無所謂?”
“沒錯。”
還能再說什麼?又還能再繼續什麼?有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他想要忽視掉,卻才發現,他越退,別人就越進;為了她,他的底限一挪再挪,挪到那片從未有人觸及過的領域裏,然後他發現,自己已經不能再退,因為已經到了絕路。
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所謂的底限,於她而言,就是虛無,他對她沒有底限。可是她卻已經愛上別人。
他與她總是要遲一步,遲了一步,則已是天涯;強行抓住的,果然永遠都會抓不牢,會失去。
緩慢地後退,他的表情很怪異,怪異地讓她的心莫名地發痛,可是他的笑卻越發耀眼,“葉心栩,你很聰明。”
她用自己的命來跟他賭,終於,他們也走到這一步了,怎麼做還是會走到這一步。設想過最壞的結局,可是現在才知道,還是料錯了。
他叫她葉心栩,叫她葉心栩,她眼眶猛地一酸,很努力、很努力才沒有讓眼淚湧出來。她一定要堅強,這種時刻,鬆一秒就會錯萬千,她不可以脆弱、不可以放棄,她知道他的,太知道了。
“你不過是仗著我愛你罷了。”他搖頭,彷佛是無奈像是寵溺,很熟悉的表情,曾經她在他的臉上看到過無數次,每次她調皮之後,他都這樣的拿她沒有辦法;可是這次,她卻隱隱覺得哪裏不對勁,有一種快要失去的恐懼感抓住了她,她顫抖起來。
“這顆愛你的心,我不要了。”抬手,食指終於成功地扣動,目的地卻是他的心髒!
所有的人同時失去了呼吸,一直默默站在旁邊的韓子諾拚盡此生最大的力氣,撲了上去,一聲槍響過後,霍鎬語的胸口泛起鮮豔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