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在上，受小婿一拜。＂閻王紅李跪地施禮。
＂使不得，使不得。＂章月英樂得合不攏嘴，慌忙扶起女婿。
八抬大轎，停在門前雪地之中。閻王紅李扶起新娘，攙送轎內，騎著白駿馬緩緩隨行。這支既是送親又是接親提隊伍，在山林裏撒了歡兒，把林中積雪踢騰起隨風飄舞直鬧得人困了、馬乏了，才繞著圈子回到聚會的山洞。
入夜，新郎新娘進入洞房。洞房內鬆火通明，花床綿被早已鋪好，一盤紅紅的炭火擺在中央。
兩人圍火爐坐定，互相望著，竟然一時誰也說不出話。
青柳無言地依偎在閻王紅李的懷裏。
＂哎，＂閻王紅李打破沉默，＂沒想到我閻王紅李能有此豔福。你跟我可是有今日沒明日的，將來不後悔？＂
＂悔什麼，得此今天一日，勝過我豬狗一樣的半生。李哥，你要疼我。＂
＂我怎麼會舍得不疼你。＂男子滿是胡須的麵頰貼上青柳的嫩臉，青柳並不躲避。
她喃喃道：＂來吧，李哥。＂
青柳的胴體在火花的印映下，泛出粉紅色的光芒，那美妙的肉體安祥地橫陳在閻王紅李的眼前，閻王紅李不忍心去動，不忍去碰。
＂我要好好地愛惜你，和你白頭偕老。＂
閻王紅李輕輕地伏上女人的身上，他們很快浸入愛河。浪濤洶湧著，淹沒了他們的一切。生命的激情在他們的體內勃發，他們滿足著對方的渴望，也滿足著自己的渴望。鬆木明子劈啪作響地燃燒著，火光時明時暗。明滅的鬆明吐出陣陣沁人肺腑的木香。鬆油如不絕的相思淚，一顆接著一顆掉在火上，火便把那淚珠燒成燦爛的禮花，燒出清脆的爆響。
＂我多麼想，就我們兩個人，這麼坐著，坐著，一直坐到死去，遠離打打殺殺。＂閻王紅李歎息道。
青柳不解地直起身子：＂我多麼想跟著你打打殺殺，打遍天下，殺盡天下貪官汙吏，淫徒惡棍。＂
＂我當年投入山林，何曾不是你的這種想法。可是，山林日子久了，厭倦之心難免生出。思想那些受欺壓的小民，為何忍氣吞聲維護那一片生活，那一點寧靜，實在是生活多麼讓人想念啊。＂
＂這裏不夠好嗎？＂
＂好，這裏是痛快的地方，發泄的地方，但不是過日子的地方。＂
＂當初你為何上山？＂
＂很簡單，我給地主家當長工，老地主看我體格棒，能幹活，對我挺好。地主少爺和我年歲差不多，瞧不起我，總支使我欺負我。有一天，他在外邊喝花酒，晚了還沒有回家。老地主要我騎馬去找他。本來有馬給他騎，他故意當著那些男男女女的麵顯少爺威風，一定要騎我回家。我一時性起，一頓亂拳把他的腦殼打碎了，隻好上了山，一混就是二、三十年。＂
＂家裏還有人嗎？＂
＂沒了。出事之後，地主報了官府，官府抓不到我，抓了父親抵命，處死了。母親連悲帶嚇，不久也去世了。可憐我還有小弟弟，剛剛會走路學話，我萬分喜歡他，他的背上七顆痦子像北鬥七星似的，娘說這是天上什麼星怪下凡，我們窮人家可擔待不起。這麼說笑話，後來卻不幸應驗，父母死後，他便被賣掉了，不知死活。＂
＂你沒有為父母報仇嗎？＂
＂我殺了那老地主一家，從那，我才在江湖上混出了名氣，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其實，我殺人時，心也是疼的。＂
＂李哥，你仇已報，我仇末報。你坐山寨，我去打打殺殺。＂
＂傻孩子。＂閻王紅李拍拍青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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