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那食心之鬼會不會出現?
鍾馗心內暗忖,握了一握掛在腰間的桃木劍。
突然,心剛思及於此,就聽一聲淒厲的叫聲刺入耳孔,撕心裂肺一般,不禁令人毛骨悚然。聲音剛起便戛然而止,卻仿佛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可惡!”
鍾馗怒喝道。伏身按下雲頭,待踩實地麵,寬碩的身形猶如箭一般的向尖叫聲響起的洛陽城西急急飛掠而去。
洛陽城西,宣輝門外是一片平民區。簡陋的房屋行列有致,大路小巷橫豎交錯,布局倒也幹淨規整。
夜裏在天上看的並不真切,待行到這裏時才發覺平民區的街巷縱橫交錯,四通八達,寬處不過丈餘,窄處僅可容一臂。曲拐複雜的街巷仿佛就是一座迷宮。而剛才的聲音又不再發出,這讓鍾馗倒沒了搜索的頭緒。
鍾馗四望不見再有動靜,抬起右腳便在地上輕跺了三下。
這時,隻見地麵腳踏之處的一小撮土慢慢的墳起,鼓出一個饅頭似的小包。突然,一個灰呼呼的物體從地下鑽出,口中“啾啾“作響。仔細一看,竟是一隻老鼠。在它的背上,竟還背負著一個細細的竹筒。
“義鼠,去吧。”
老鼠口中“啾啾”做聲,好似是在回應鍾馗的話。隻見它扭頭翹起尖尖的鼻子朝四周嗅了片刻,然後四腳風一般的奮力往西北奔去。
說來倒也奇怪,這隻義鼠並不沿著街道奔走,而是一直向前。遇到有牆壁阻礙,竟然視同無物,直接穿牆而過,緊跟在它身後的鍾馗也是如此。好在鍾馗是陰司鬼使,凡眼凡胎的世人也瞧不見他施展這等法術,否則如此定要引起一場騷亂了。
疾馳片刻,義鼠終於在一所院落前停住了。口中叫聲尖銳,昂頭朝鍾馗示意。鍾馗輕點了點頭,便見義鼠前爪刨掘,重又鑽入了地下。
鍾馗穿牆而入來到院中。打量著樸素的屋子從窗中隱隱透出些微黃的燭光,鼻翅呼扇,嗅到了一絲異味。好鍾馗,再不遲疑,抽出腰間桃木寶劍,奮力揮去,劍氣所及之處,門板破裂化作粉碎。一股腥甜的血的味道衝麵而出。鍾馗威風凜凜,怒目圓睜,這才看清屋中的一切。
一個身穿殘破官袍,散著頭發的怪物右手探入匐在地上的一年輕婦人後心,透背而入。聽到動靜才抽回手來。在他鷹爪般的右手之中,赫然竟是一顆尤在跳動的人心。
婦人絕望昂首,目中無光,眼神渙散,腦袋隨即又軟軟塌塌地低垂下去,口中“嘶嘶”吐著粗氣,顯然是將死之態。布衣上一片殷紅,更多了黑窟窟的一個圓洞。
她的心已被挖去。
那個身穿怪異官服披頭散發的怪人手中握著的便是她的心。
那顆心顯然剛從暖熱的胸腔中被生生挖出,竟還在保持著跳動,一下一下“通通”有聲,從斷開的血管裏還有殘存的鮮血激噴而出,那血,異常的鮮紅,順著怪人的手指縫中滴答滴答墜落地麵,在地上開出一朵朵的血色紅梅,妖冶至極,煞是恐怖。
果然便是這食心鬼!
“惡鬼膽敢!!!”
鍾馗大怒,血氣上湧,一張黑臉血氣上湧,霎時變作暗紅,沉重的腳步踏出,暴喝一聲“受死!”,揮劍向那人斬去。
食心鬼正欲享用美食,陡然間被一長相如此醜陋之人破門而入,又拔劍刺向自己,大驚之下,連忙撒手,急急後撤,避開了淩厲無比的攻勢,同時手裏的那顆心也在慌忙間跌落地麵,滾落在桌腳。桌子的另一邊還躺著一個男人,胸前一樣有個洞,被挖去了心髒,身下是一灘的血泊,已經死去多時。顯然早於婦人已被殺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