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之間經曆從驚變乍起的恐懼到絕處逢生的慶幸感傷,畢竟還是少年,種種極端情緒之下,加之渾身酸痛疲意,玄寧眼角淚痕未幹便沉沉睡去。
心中難安,雖然疲累交加,這一覺也難睡安穩,不過個把時辰,玄寧就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灰暗潮濕的石洞洞頂,他有些呆滯的思緒花了好一會功夫才想起來這裏是哪裏,自己又為何出現在這裏。
伸手胡亂抹了一把臉上殘餘的淚痕,老頭兒已經不在了,除了自己,再無依靠,現在雖然絕處逢生,暫時沒有了生死危機,但是想到這裏是絕壁上的石洞,上下不接,玄寧心中隻有叫苦不迭。
玄寧起身,開始打量這個洞穴。
外麵依然是傾盆暴雨,洞內光線很暗,根本看不清楚有多深,玄寧忽然反應過來,洞內光線太暗是因為洞口垂下太多綠蘿遮擋了大半天光。
玄寧小心翼翼走到洞口,伸手去扯那些枝蔓。
洞口處由於常年受雨水侵襲,生滿青苔十分濕滑,玄寧很是小心,好不容易蕩進這洞裏,別一不小心又滑出去,再掉下去怕是絕對不會再有第二個洞口接住自己了。
一點點移開扯落大半藤蔓,沒了遮擋,急促的雨點頓時密密麻麻的打了過來,剛剛半幹的衣裳一下又全濕透。洞內倒是亮了起來。
玄寧歎了口氣,退回洞內,
這個洞並不大,洞口方圓文餘,往內逐漸收緊,仿佛一個喇叭,而洞口就是喇叭口,雖然天光照了進來,但是由於石洞狹小,玄寧還是隻能看到四丈進深,到那裏就隻有一人來高了,再往內就更加狹小,一片昏暗。
驀地,似乎看到什麼,玄寧一顆心頓時狂跳起來。
定睛細看,就在石洞深處,似乎有一道黑影婆娑而立,那究竟是什麼東西?
一想到自己先前還睡了一覺,玄寧冷汗頓時流了下來,若那黑影是什麼精怪,有多少自己隻怕都死的透了。
壯著膽子開口相詢,半晌未見回應,那黑影似是動也不動,隻是由於光線太差,實在看不真切。
再等了片刻,眼見那黑影還是毫無反應,玄寧一咬牙,若真有危險,橫豎都是死,索性躬身一點點湊了過去。
隨著距離來越近,他終於看清了那是什麼。
那竟然是一具盤坐的骷髏。
看到骷髏,玄寧倒是放下心來,隻要不是活物就好,畢竟幼時逃荒,後又隨老道流浪十年,別的不說,看到枯骨死屍真如家常便飯早就習慣,甚至有時與老道夜宿山野,身邊就是荒骨為伴,是以見到屍骨,內心真是毫無波瀾。
那骷髏身上還穿著衣裳,隻是不知道經過多少歲月,大半都已風化,隻餘絲縷。不過看式樣還是能夠勉強看出是道家裝束。骷髏身上更是有多處傷痕,輕則裂紋,重則斷裂,尤其是胸口肋骨處,更是變成了一個空洞,斷處平滑,竟似被利刃削成,顯然,這一處應該就是致命之傷。
神奇的是,尋常骸骨年代久遠後,枯黃、發黑等變化絲毫沒有在這骸骨上顯現,這具屍骨根根瑩白如玉,沒有一絲風化痕跡。
這時的玄寧隻是不懂,他不知道這是修者到達極高境界之後,伐體洗髓,全身經脈、血液、筋骨等皆如重生,才有這等效果。
仔仔細細看完骸骨,玄寧這才注意到,骸骨身旁還有一方小小的石台,已落滿灰塵,台麵上有物微微凸起,隻是灰塵太厚,若不細看幾乎無法察覺.想必是這道人生前所之物。
玄寧看看骸骨,又看看凸起之物,心中盤算一番,躬身對骨行禮,口中念念有詞:“前輩莫怪,您已仙逝,相見即是分,為免明珠蒙塵,小子這就瞻仰一下您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