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夜晚的沙漠會失了白日裏的溫度,入夜後便十分的寒涼。好在烏勒的住處架著火盆,裏麵有炭火炸裂的劈裏啪啦的響聲。
烏勒凝神聽了一會,在確定宮院中無人走動後,才挪到火盆旁撩起寬袖露出了傷處。沈魚投過去淡淡的一瞥,見那小半支斷箭埋在皮肉中,攪得傷處血肉外翻,惡心到她胃中酸水直往上泛。這烏勒貴為白那國的大王子,為什麼不讓人及時給他包紮傷口,反倒是要挨到夜深人靜時刻自己秘密處理?
“你很好奇,是不是?”烏勒平靜的問她。
沈魚一怔,對烏勒的敏銳很是佩服,於是也不掩飾,重重地點了點頭。
烏勒繼續問道:“你知道巴托為何會盯上你嗎?”
沈魚鄙夷加恨道:“我早晚會弄死他!”
見她義憤填膺,烏勒卻笑了,笑的很是開懷暢快。笑過之後他情緒似乎激昂起來,從軟毯下翻出布帛,又從靴子裏掏出那把匕首放在炭火上燒著,偏頭對著沈魚喚道:“過來,幫個忙!”
“你不怕我趁機害了你?”
“不怕!”烏勒把匕首翻了個身,“有我在,你才能暫時的安然無恙!如果我死了,巴托會對你怎樣,你心裏明白,不是?”
雖然烏勒挾持了她,還扇過她耳光,雖然烏勒在她心裏也算不上好人,但是沈魚知道,他至少不會侮辱自己,至少比那個變態少年要強。這麼想著,她挪下床榻走到烏勒身邊準備幫他處理傷口。處理傷口的事她做過,之前劉哲在摩雲山被蛇咬,也是這般生生劃開了皮肉,擠出了汙血然後包紮的。想到了劉哲,又想到了許逍遙,沈魚罕見的傷神黯然起來。
說是讓她幫忙,烏勒卻幾乎沒讓她動手,沈魚隻是在他拔箭頭的時候眼疾手快的用布帛按住了傷口。飽含讚賞的看了她一眼,烏勒抬手撫上她臉頰,神色哀傷中有狠戾。
“阿拉朵她長地和你一樣漂亮,臉上也有可愛的雀斑,一笑起來那些小雀斑都好像在跳舞。她等著我娶她為妻,但是該死的巴托趁我不在的時候侮辱了她,為的隻是毀掉我所喜歡的一切。”烏勒眸色泛紅,一拳砸在了案桌上。
沈魚渾身一震,難怪下午在沙漠中巴托對著她的臉噴酒,後來還惹怒了烏勒,感情就是在拿雀斑說事,拿烏勒的傷疤說事。
從烏勒的痛苦回憶中,沈魚得知那變態的巴托是白那國的二王子,是烏勒同父異母的第第。巴托的母親是白那國柔蘭部落族長的女兒,柔蘭部落善下毒,尤其是毒辣之極的歡好之毒。巴托在他母親的教導下自然也成了邪惡縱欲的歹人,處處打壓烏勒,以烏勒的痛苦為樂,凡是烏勒喜歡的他都要摧毀,委實扭曲陰險。
沈魚忍不住問道:“那阿拉朵姑娘呢?”
“死了!”
說完,烏勒忽得舉起匕首在左臂的傷處又劃了一刀,嚇得沈魚捂嘴失聲叫了起來,小腹也劇烈疼痛起來。
“可是嚇到你了?”烏勒唱變臉戲一般,無限柔情的拉住她,語氣也異常溫和,“是我失態了,你勿要害怕!”
沈魚壯著膽子道,“既然你在這王宮裏如履薄冰,為何不離開呢?”
“我會帶你走的,一定會的……”
“我不是阿拉朵,不是!”
烏勒仿佛沒聽見一樣雙手捧住沈魚的臉,仔細的端詳著,而後在她額間落下一個溫熱的吻……
一整夜,二人相安無事。
翌日清早沈魚醒來的時候看見烏勒手裏正捏著兩綹頭發,每一綹上都係著紅色絲帶。她理了理耳畔的頭發,發覺有被剪過的痕跡,她失聲道:“你為何剪我的頭發?”
“當然是送給安陵王,讓他知道你安好如初!”
烏勒,沈魚厲聲道,我以為你是個鐵骨柔情的漢子,可是,我看錯了你!
“好了,你不必費力用言語來激我!我勢必要攻下眉下城,我勢必要做白那國的王!!!!”烏勒俯身看她,“安陵王若敗了,你便跟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