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背脊蒼涼得恍若戈壁灘上孤獨的胡楊,在風沙中站成永恒,蘇半夏直直地落下了眼淚。
他們之間的愛或許是受到了上天的詛咒,失去了得到幸福的權利。她多麼希望這一刻,單鬱助能夠忘記她,開始新的生活,這樣,他就不會有那麼讓人心疼的悲傷了吧。隻要她一個人記得就好,記得愛他,記得他們之間的每一件事,記得那撕心裂肺的痛楚……隻要她記得就好。
細密的疼痛從心髒蔓延至全身,蘇半夏知道,這輩子她都不會再有快樂可言。
鬱助,這輩子我唯一值得回味的事是我愛過你,而後半輩子,我唯一能夠做的事便是繼續愛你。愛到心髒停止跳動,愛到血液凝固,呼吸停止。我所有的時間都用來愛你,守護你。
對不起,鬱助!
婚禮一天整,蘇半夏就像個布娃娃一樣任人擺布,他們說要做什麼便是什麼,她不反抗也沒有意見,臉上始終掛著標準的微笑。偶爾在人後,那弧度也會下垂,演戲的確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酒席上,黎亞修被灌了不少酒,回家的時候,他已經是暈暈乎乎了。傑克開著婚車將他們送回家,卻沒有幫蘇半夏扶黎亞修回房間,他壞笑著將喝醉的黎亞修往蘇半夏懷裏一推,便一溜煙地沒影了。剩下蘇半夏一個人無奈地看著說胡話的黎亞修,然後踉踉蹌蹌地把他扶進房。
她狠狠地將黎亞修扔在床上,揉揉自己酸痛的胳膊,剛想回自己的房間,卻被黎亞修一把拉住,跌進他的懷抱。
"黎亞修,你放開我!"蘇半夏怒道。她根本沒做好和他有夫妻之實的準備。
黎亞修在蘇半夏的肩窩處蹭了蹭,像一隻溫順的小貓,語氣輕柔得能掐出水來:"半夏,我好高興……今天我真的好高興……你終於變成我的新娘了,我終於可以和你在一起了……"
蘇半夏毫不客氣地推開他,掙紮著起身,聲音不冷不熱:"你從來沒有在意過我的感受,那種自私的愛,我消受不起。"
黎亞修一個人憨憨地笑著,毫不在意蘇半夏對他的指控,嘴上還說著醉話:"半夏,我好想和你在一起,好想和你有個孩子……"
蘇半夏冷哼一聲,站在床邊,俯視著床上的男人,若有所思,然後腦中閃過一個荒唐的念頭。
幽暗的房間,冷清音一個人拿著高腳杯坐在沙發上,月光透過窗簾打在她的臉上,寒氣逼人。她的坐姿優雅,輕輕晃動了一下杯子,裏麵如血一樣的紅酒便微微激蕩起來,她輕輕抿了一口,豔麗的嘴唇在杯口印下一個唇印,冰冷的自言自語在房間裏詭異至極:"結婚是嗎?蘇半夏,我怎麼能讓你得到幸福呢?"一口喝完酒杯中剩下的紅酒,然後狠狠地將酒杯摔在牆角,清脆的玻璃碎裂聲在黑夜裏讓人毛骨悚然。
她的眼神帶恨意,淩冽如刀:"蘇半夏,我不會讓你這麼好過!我要讓你生不如死!"
第二天,充裕的陽光透過窗戶射進房間,將這個空間照亮,在寬大的雙人床上灑下銀色的光輝。黎亞修被刺眼的陽光照醒,下意識地用手擋住眼睛,才突然發覺身邊竟然睡了一個人。
他側過臉去,便看見一張熟睡的麵容。白皙的皮膚有著微小的絨毛,像極了一隻可愛的水蜜桃,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在臉上落下一片剪影。圓潤的香肩露在外麵,淡淡的吻痕在陽光的照耀下泛著誘人的光芒。她睡得毫無防備,但是秀氣的眉毛皺縮成一團。
黎亞修情不自禁地用手指去撫平,他一直幻想著這一天,現在真的實現了,真好。
細微的觸感弄醒了蘇半夏,她睜開眼睛,直視黎亞修。他們靠得很近,呼吸噴在彼此的臉上,黎亞修在她毫不畏懼的眼光中落荒而逃。
"我們……昨天……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黎亞修避開她的眼神,問得很隱晦,情場浪子如他,卻也會在新婚第二天感到羞怯。他對付女人從來都得心應手,但是唯獨對蘇半夏,他變得像一個初戀的男孩兒,充滿了悸動。
蘇半夏有些嘲弄地看了一眼他赤裸的上身,扯過旁邊的衣服穿上,白皙的背脊毫不忌諱地展現在他麵前,黎亞修很不爭氣地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