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個突如其來的吻印在單鬱助的唇時,他有些措手不及。他訝異於她冰涼的唇,也上癮於它的溫潤和誘人,來不及做任何反應,她的唇便離開了。
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吻,那麼倉促,像流星,轉瞬即逝。
"單鬱助,先說喜歡的是你,先吻的是我,我們扯平了,誰也不欠誰的了。所以,我們分手吧。"
這是他們的最後一個吻,那麼堅決,像碑文,無法動搖。
雲淡風輕,"分手"兩個字像是在湖麵上激起的漣漪,一圈又一圈,在單鬱助的心中慢慢擴大,卻沒有消失的痕跡。她的名字已經刻在他的心上,要怎樣才能夠把它挖去?
單鬱助維持蘇半夏離開時的姿勢有一個小時,他可以隱約聽到角落裏傳來的哭聲,不禁有點失笑,被甩的人好像是他吧,頭也不回地離開的人好像是她吧。請求不要分手的是他,鐵石心腸要分手的是她,那麼現在,她又在傷心什麼呢?不是把自己的心都給她看過了嗎,為什麼她還是要選擇放手?
蘇半夏和單鬱助分手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馬上就要畢業了,大夥似乎盡情發揮著傳播八卦的本領。風尚的學生,非富即貴,一般都會選擇直升本校的大學部,因此並沒有考試的顧慮。而作為這次八卦的女主人公--蘇半夏,倒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仿佛一切風波都與她無關。
和單鬱助分手的兩個月裏,她沒有表現出一絲憂傷,隻是有時會莫名其妙地發呆,連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每次當她回過神,一節課就上完了。她覺得時間真像流沙,從指縫間悄悄地溜走;她又覺得時間像玫瑰,在掌心靜靜地枯萎。
時間溜走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枯萎,找不到生命的方向,隻能在等待與掙紮中消磨時光。她極度渴望幸福,就像在沙漠裏期盼一場不期而至的大雨,她希望自己的生命有那麼一點點東西值得回味,而不是充滿銅臭和腐朽。
和蘇城一在學校的頂樓喝啤酒或許是一件值得回味的事,那是蘇半夏第一次喝啤酒。
"找我什麼事?"蘇半夏靠在欄杆上,問蘇城一。
"隻是想找個人聊天,打發時間而已。"蘇城一打開一罐啤酒,"噗"的一聲,瓶口就溢滿了泡泡,看上去可愛極了,"為什麼非要執著於過去的事?你明知道單鬱助和林素暖沒什麼。"
蘇半夏拿過一罐啤酒,低下頭,裏麵的啤酒正"哧哧"地冒著泡。"我知道又怎麼樣。林素暖搶了我太多的東西,她有本事,有手段,就算單鬱助喜歡我,她也會用盡各種手段拆散我們。"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對林素暖是單鬱助前女友這事耿耿於懷,可是你不覺得放棄你一個你愛的和愛你的人很可惜嗎?"
"會可惜吧,但是沒有愛情,我也會活得好好的。"
"半夏,你的堅強讓人心疼,但是太堅強會讓你活得很累。有時候,依靠也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我沒有資格依靠,我必須堅強。我怕允許自己軟弱一下就會依賴上那種有人保護的感覺。"蘇半夏頓了一下,"城一,沒有人願意保護一個人一輩子,總有一天,他會厭倦,會想逃脫。"就像林喻本對蘇若,最終他選擇了拋棄這個柔弱的女子。
蘇半夏喝一口酒,繼續道:"我曾經恨過那個把媽媽和我像垃圾一樣拋棄的男人,但我知道恨也是要花力氣的,他不值得。"
蘇城一望著蘇半夏被陽光籠罩的臉,心不知被什麼東西抓住似的,透不過氣。他揉揉蘇半夏的頭發,臉上滿是寵溺的表情:"是呢,恨比愛還要累……"
蘇半夏看著眼前眯起眼睛笑的人,心裏有著前所未有的平靜,那是一種安心的感覺,但並不是愛情。
為什麼不是他呢?小時候遇上的為什麼不是他?現在愛上的為什麼不是他?如果是蘇城一,她就不會那麼累了。可就算不是愛情,她也想借他的肩膀靠一靠,療養她在單鬱助那裏受的傷。
手機響了,蘇半夏剛按下接聽鍵就傳來洛卡卡大到不行的嗓門:"蘇半夏,你在哪裏?
沒過幾分鍾,便看見洛卡卡風風火火地衝了上來。沒等半夏開口,她便一個巴掌甩了過去,聲音卻帶著明顯的哭腔:"怎麼回事,出國交換生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