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事們總會發出這樣的疑問。
於是她隻好一遍遍說著:“他不會喜歡上別人的!”在心裏卻暗暗地說:“他喜歡上別人才好呢!”
同事們都說她傻,然後搖著頭走開。
她也覺得自己傻,卻一點也不後悔。
她不傻又能怎麼樣呢?也許隻會禍害更多人跟她一起不幸吧?
曾以為重生是幸運的她現在卻深深地感受到了不幸!想愛不能愛的重生,隻能是悲劇。如果執意去愛,更會是悲劇!
所以,現在隻剩她一個人的這種狀態,讓她的心情變得很輕鬆。她不用再擔心哪句話說得不對會讓劉晨傷心,也不用擔心哪件事做得不對會讓劉晨一直對她抱有幻想。
對於紀帆,“不打擾”就是她愛他唯一的方式。也許,她還可以偷偷思念,或是做做那些開心得可以笑醒,難過得可以哭得撕心裂肺的夢……
那本潮濕的日記本依然在她身邊,她默默整理著因為太過執著造成的傷口。那些傷口有的已經結痂,有的還正在疼痛。她打算再次翻開它,寫下去。
日記裏,出現得越來越頻繁的是她那些光怪陸離的夢。
有時候,她會發現紀帆突然出現在她的眼前。他微微對她笑著,眼神溫暖如太陽,明亮如星星。他們就像初見時一般,一切都那麼波瀾不驚地風起雲湧著。她可以大膽地牽起他的手,他也可以堅定地不放開她的手。
有時候,她會發現紀帆冷著臉對她。於是她悲傷無助。找朋友,朋友不理她;回家裏,家裏不要她;走在大街上,大家都避開她。偌大的世界,她無依無靠地飄搖著,根本沒有她立足的餘地。
有時候,她會發現她一直走在懸崖上。很高很窄的懸崖。她所行走的崖間小路,每一塊石頭都在搖搖欲墜。她隻能懸著心,讓心在嗓子眼跳動,雙手緊緊抓住同樣會晃動的峭壁上的石頭。不管她堅持了多久,總是會跌入空蕩蕩深不見底的山穀。
有時候,她會發現她靜靜地站在一片海邊。湛藍湛藍的天空與水麵相接,湛藍湛藍的海水微微蕩漾,湛藍湛藍的夢境讓她暈眩。她想離開,卻連腳下都是深深的海水。她整個人都被一片晃動的藍色包裹,找不到出路,四周又空無一人。
有時候,她也會發現她安靜地坐在一個考場上。一切都顯得那麼有條不紊地正常著,隻有她一個人慌亂。她不停地看表,不停地流汗,不停地奮筆疾書,不停地顫抖……
這些夢,每一個都那麼真實,每一個都不止做過一次。有時,她會因為開心而笑得醒來;有時,她哭得撕心裂肺喘不上氣才會醒來;有時,她會驚恐得心跳加速醒來;有時,她會擔憂得感到天旋地轉醒來;有時,她又會慌張得滿身大汗醒來……
一次次感官上真實的煎熬,讓醒來的她疑惑是不是真的經曆了這樣的場景。她也仔細地記錄著它們,就像真的經曆過一樣。
除了做夢,她還得努力工作。她必須讓這寶貴的生命久一點,再久一點!
她每天最早一個到車間,最晚一個離開。實在做得很少的時候,她隻能像在學校裏一樣半夜就到車間裏幹活。夜裏天太黑,她同宿舍的阿姨擔心她出事,不時也會陪她一起。
她常常為了不多的工資而忘記了時間。她不得不忘記時間。
所以,對於答應劉晨的好好吃飯、好好鍛煉,她根本沒辦法做到!她也知道身體很重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不是別人下達的任務。可是如果一整天連吃飯的錢都賺不到,她也沒辦法活下去。她隻能先盡力保證自己有飯吃!
一個月又過去了,因為是淡季,大家的工資都縮水了很多。而她上個月的工資卻隻有四百多!她拿著輕飄飄的幾張錢,卻覺得那麼重……她已經再痛都不敢請假了!結果卻讓她這麼難以承受……
她已經不可能去看病。因為這四百多塊錢根本就不夠她抓七天的中藥!如果看了病,她就得餓一個月肚子!她根本不敢去想餓一個月的她到底還能不能活著……
如果她這個月再做不出別人工資的一半,她就打算從這個廠離開去別的廠找工作了!她問過在這個廠裏做了好幾年的老員工,她們都說往年的淡季隻有一個月,所以她對新的一個月充滿了希望。
她以為,隻要她付出更多的努力,她就不可能活得這麼窘迫!
但是,命運最擅長幹的事情就是給人當頭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