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了學校周圍新開的一家咖啡廳坐下。
我和kay一邊，王浩傑坐在我的對麵。
“你，過得怎麼樣？”kay先開口打破了僵局。我轉過頭去看kay的表情，淡淡的，沒有期待隻是很單純的問候。
王浩傑抿了口咖啡，他一直都是很枯燥的一個人，連咖啡都是點的黑咖，那苦澀觸到舌尖要不禁皺眉的味道，對他來說好像是一杯晾涼了的開水，沒任何多餘的表情。
“還好。你呢？”他的眼睛看向的是我。
順理成章的一個回問，卻讓我措手不及。
我緊咬著下嘴唇，好像是因為有很多話要說的緣故，都湧到一起堵在牙關那一刻，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挺，挺好的。”我很慶幸這一刻我穿的是清涼的白色連衣裙，現在自己這張倉皇的臉，配上黑職業裝，一定是一道滑稽的風景線。
我聽到kay很輕地歎了口氣，我轉過頭看他的時候，他卻還是一臉淡漠地看著王浩傑，“這傻妞有很多話要跟你說，我先出去。你們慢慢聊一會兒吧。”
你才傻妞！我想破口罵的時候，卻察覺他離開的背影，不知為何，有些孤寂。
王浩傑注意到我的失神，輕笑說：“你還是像以前一樣啊， 總是和他呆在一塊，最依賴他。”
“沒，沒有。”我低下頭，不知為何，咖啡館空調打得很低，我雖然手腳被凍得冰冷，但臉還是感覺火燒一樣燙，正當我躊躇著不知要如何是好，他猛地握住了我的手。
我倏地抬頭看著他，第一次，在那雙眼睛裏，我看出了溫柔。
他緩慢地綻放了一個笑臉給我，慢得讓我以為是電腦特效製作的慢鏡頭，可是，好美。
狹長的眼眯成了一條縫。像一隻溫煦的小貓。
他輕輕地反握我的手，輕撫開了我握緊的拳頭，看著我的手掌，“我最喜歡你的手，和當年一樣，那麼漂亮的手，可以在13秒裏折出千紙鶴的手，可以彈很好聽鋼琴曲子的手，原來是這個溫度，我終於知道。”
我迷迷糊糊地呢喃，“你的手也同我想象的那一般，溫涼。”說完之後，才恍然發覺自己說了什麼，再看他的表情，竟然是一臉驚愕。
良久，他才恢複了正常的表情，幹笑道：“是，是嗎？原來你也想過。我還以為一直都不過是我自作多情呢。也好。”
他緩緩抽回他的手掌。
被我死死抓住。
我阻止不了淚水的湧出，無論我多麼想喊停。
“不要現在收回。我等了那麼久的溫度，不要現在就走。”厚大的手掌和瘦小的手掌交疊在一起，因為用力過度，指甲泛著青白色，“對不起。對不起，那個時候說了那麼多傷你的話，可是，不要走啊，我不想你走……”
話還沒說完，他的唇已經堵住了我的唇。溫涼的唇，綿綿的觸感，隱隱感到他輕微的鼻息，他的舌頭滑進我的牙關，和我的舌頭糾纏在一起。我遲疑了一秒，反應過來後不自覺用力迎合他的吻，第一次，這麼動情地擁吻。
他鬆開我時，眼睛也有些微紅。
“陳映馨，我喜歡你，從一開始就隻喜歡你。”他這樣告訴我，“我沒有辦法和陳思凡繼續呆在一起，多一分一秒也不行，因為見不到你，我的心裏早就空了。”
而這一刻，我的心，不是也才剛剛被你塞滿了嗎？
我終於明白，為何我一直感覺不到的事情，楊辰岩那麼輕易地就道出來了，我的心早在離開王浩傑的時候就被清空了，而這種空洞，原來我早就習慣了，我還一直以為它叫孤獨。我不是孤獨太久了。我是失去王浩傑太久了。
“自從那次鋼琴比賽結束後，就經常注意到你，有的時候甚至忘記聽課，光顧著看你折千紙鶴，幫你計時看要多久才能折出一隻紙鶴，還有，每次看到你和kay走在一起心裏就莫名氣急，有的時候就幹脆插一腳，隔開你們兩個。再有，每次出習題卷的時候，都會想著你一籌莫展地把腦袋擱在我的桌子上衝我喊救命的樣子……”
我啞然，這場愛，原來不是我的幻覺。
“我喜歡你。你願意，和我在一起嗎？”我察覺出他有些緊張，聲音因為興奮有些顫抖，看我一眼，又低頭看桌子，那種青澀，就好像是十七八歲的少年。
“好。”我輕聲答應。
他的神情終於舒展開來，連眼睛都泛著笑意。
這一年，我們24歲，我得到了我最開始最喜歡的人，他告白的時候沒有背徐誌摩的情詩給我，也沒有一大束火紅的玫瑰，沒有期期艾艾的薩克斯風管樂，沒有禮物，沒有驚喜。隻有一句，我喜歡你。
卻足夠我熱淚盈眶。
謝謝你喜歡我。
這天，我不知道為何kay再也沒有出現。可是我猜想，他一定會知道在他不在的時候我和王浩傑之間發生了什麼，我對他有這種自信，那麼是不是因為這樣，他才不出現的呢？
可是我不想失去k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