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前一天，王浩傑來了，kay沒陪著我。我們兩個呆在琴房裏大眼瞪小眼，他撓了撓頭，放下書包，“前幾天忙著書法考級，沒顧得上你，今天最後練練我聽吧，我看還有沒有上升的空間。”
我坐在鋼琴前，他便站在我身旁，不知怎麼，我被嚇得手都有點哆嗦了。大概kay在的時候，我權當他是隻猩猩，而這家夥卻是通門路的，生怕出了醜倒給他抓住了笑柄。
他很安靜地聽我彈完了整首曲子，我回過神看著他，發現他正看著我出神，眼神癡癡的，我臉一紅，“喂，怎麼樣啊？”
“挺，挺好的。”他也不太好意思，糾出了幾個小錯誤，“像這樣彈的話，拿獎應該是沒問題的。你隻要放鬆就好了。”
我如釋重負，不知怎麼，聽他的聲音都覺得開心起來，我揚起笑，“是嗎？我還生怕自己出洋相呢？”
他木訥的神情讓我摸不著頭腦，好久他才反應過來回了一句“怎，怎麼會呢？”
我權當他最近太累，沒把他愣神的事情放在心上。
演奏那天，我坐在鋼琴前，底下坐著一大片人，我的心撲通撲通亂跳慌了陣腳，我望著台下，腦中都是喧囂嘈雜的聲音，沒有半點平靜。
“怎麼回事啊，彈不彈了？”
“該不會是被嚇得彈不出來了吧？”
“喂，上麵的，在幹嘛呀？”
……
我拚命地睜著眼睛望著台下，燈光太刺眼我看不真切，可是我還是沒有停下來。不知道我在人群中尋找什麼，隻是我好像一定要找到似的，直到一個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映馨。加油。”我心裏乍一驚，是王浩傑？
柔軟的懇切的。
像一根纖細的羽毛輕輕地觸到我內心最柔軟的地方，癢癢的，卻沉寂了我那顆不安的心。
這個時候我才明白，我一直在找的，不過是他當時肯定的眼神罷了。我在找的，不過就是王浩傑。
悠揚的曲子從指間流淌出來。
我覺得王浩傑一定在我背後笑，是那種善意的笑容，我不知道為何，也許隻是因為我希望他這樣，想到這裏，我竟然也不自覺勾起了嘴角。
一曲畢，我倉皇地走下台，也沒鞠躬行禮，我急著找他，結果卻生生地砸進了kay的擁抱。
“沒事了沒事了。早知道你害怕這種場麵就不該提議你參加這種演出的，現在沒事了。”溫熱的掌心拍著我的脊背，而此刻，我的腦海裏，映出的卻是王浩傑的樣子。
我想如果抱著我的人是他，他的手應該是如玉的溫涼。
在kay的懷抱中我沒有掙脫，也沒有放棄找王浩傑，視線順著來往的人移動。
我想他來過，我想他走了。
故事就先回憶到這裏。
kay便把下半個故事接上了。
“那時第一個發現你緊張的是王浩傑，因為你剛上台就死攥著拳頭不放鬆，他飛奔著離開看台，我坐在他身邊，以為他是去上個廁所，也沒上心。直到看到你後來的反應，也就衝去看你了。”他打量著我臉上的表情，冒出的字句是苦澀的味道，“我到的時候，他倚在柱子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
“我問他，你喜歡陳映馨嗎？”
我猛地一驚，“你，你和他說這個了？你怎麼……”我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竟然紅了臉。
沒想到自己都已經24歲了，回憶起當年17、8歲的記憶竟然還不知所措地像個孩子。
“嗯。”他看到我的反應眼底神色暗了暗，“這是他當時的回答。”
我皺了眉，kay走到我麵前，右手扶上了我的臉，“你總這樣，每次遇到難過的事，總是皺眉頭，卻不說話。我都看穿了。”
我通紅著一雙眼，聲音哽咽了，“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怔住了，手還停滯在我的臉上，還是當年一樣的溫熱，纖薄的嘴唇跳出幾個字，“因為我也喜歡你。”
一秒。兩秒。他沒有動作。我也沒有回應。
終於，滾燙的淚水淌了下來，濡濕了他的手。
他輕輕地把唇覆在我的唇上，柔軟幹燥的觸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