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圍子裏麵發大水,淹了兩岸好多村莊,還死了不少人。
我們村子居內陸,除了靠河堤的農田全淹沒,莊稼顆粒無收,隻少,沒有聽過死人這回事。
其實這一切都是有預兆的。
那時,我家山裏邊常常有動物交頭接耳,還有很多化生子到處亂逛,甚至有成精的野物開始無限製的出沒。
那時,還有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就是天邊北端總有一堆烏雲,晴天也在,下雨天也在。隻是,沒有人知道,隻有我看得見。
那時,我太小,又被排齊,很少有人願意聽我說什麼,因為我一說什麼,別人都會嚇得跑得遠遠的。
我常常看著那堆烏雲發呆,我告訴了媽媽,媽媽說叫我不要管。
我那時是很理解媽媽的心情的,她同樣害怕失去我,她從沒有說過什麼;但是我知道,她總是替我擔心,她不以我有那樣的能力而開心,誰會開心?
誰願意整天跟一堆鬼魅妖精打交道。
我不是道士,也不是和尚,我不能封了自己的能力,我還有個不收心的頑皮鬼魂爺爺和那整天趁我熟睡就來找我嘮話的土地公公。
不過有一件事情是很讓人安慰的,就是爸爸很少再去打牌,每天認真的去做生意,媽媽有時候會去幫忙,由其是春天到的時候,去收春茶。
我們家鄉一到春天,到處青青蔥蔥,生機勃勃,人們在田地裏忙耕種,鋪秧苗,在田邊搭架子種瓜菜。
開墾過的山地上,茶花遍野,嫩嫩綠綠的茶葉成堆成堆的,很是清新可人。
隻是我們家屋子後的茶葉再好,除了奶奶和叔爺爺他們一家常去,起碼有好幾個月的,沒有人來摘過菜和采過茶。
那裏成了成片的野菜,無人打理,青草茂盛,蕨菜遍地,茶樹下長滿一堆堆茶樹菇,我常常跑去采摘。
就是在這個時候我認識了他。
他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但是很奇怪,他穿的衣服不似古代也不似現代,不知道是什麼款式。
他身上沒有光環,也沒有霧,也沒有成精物的那種幻影。
我對他是有好感的,他會經常來幫我的忙,和我聊天,還告訴我一些很有趣的事情,他還會聽鳥語,有時候他會八卦的翻譯給我聽,有時候他還會幫我抓小兔子,捉小麻雀玩。
隻是,相處一段時間,我很肯定,其他人同樣看不見他。
無論白天還是夜晚他都能來,有時候他會用石子扔我家屋頂上,告訴我他來了,但是他從不靠近我家屋子。
我好不容易有了一個朋友,所以我也不特別的去問,反正我是怪人了也不在乎多個怪朋友。
我有時候要帶他去找土地公公,他卻總是說不去。
不去就不去嘍,我們就一直在那山頂見麵和在那茂密的山林邊玩耍。
但是那年夏天來了後的有一天,他神色緊張的跟我說,他要離開一段時間。
我好奇的問他為什麼,他沒有回答我,隻是看了眼天上,轉身黑影一閃消失在密林裏。
就在那段時間,湘江支流河水大漲,兩岸遭秧。
說來也奇怪,那段時間天空暴雨連連,那團烏雲經久不散,似乎就是要來搗亂的。
沒有任何地方可以去的我,常常會打著雨傘光著腳丫去土地廟呆坐。
土地公公那段時間似乎很忙,沒有再來入我夢裏嘮話。
我爺爺也不知是不是心情不好,還是下雨天懶得出門,好久不來家裏搗蛋。
也就是那段時間,我家那片墳地,多了好多新墳。
都不是我們村子的。
土地公公的廟裏開始旺起火星來,廟前常常有炮仗響徹山林,道長來了一撥又一撥,我時不時的會去幫忙把掉雨裏的香火蠟燭撿起,再點燃插回香爐。
我突然好想念那個少年。
有時候我會跑去山頂無聊的等他出現,等到媽媽在家裏大聲喊我回家吃飯。
有一天入夜後,我家的屋頂上像是有人仍了個石子,於是我很高興的跑去後山坡找。
但是周圍除了草和樹木,沒有一個人影。
正當我要轉身時,後身突然傳來輕輕的摩挲聲。
我回頭找去。
隻見身後那荒廢長滿野草的菜地裏,緩緩走來一個黑影。
確切的說,那物沒有腳,是飄著來的。
但也確切的說,那物也沒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