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世成頓時雙目瞪圓,惶恐的叩首:“陛下明鑒,溫世成不敢擅權,隻是永世翁主她欺人太甚,溫靖縱使是衝撞了公主,也自由戒律司問罪……”
“咯咯……”又是一聲嬌笑突地打斷溫世成還未說完的話,燕夭冷然開口:“溫府君,就算你溫家小將是死在本宮的手裏,左右不過一個奴才,本宮就如你所願,認了這殺人一事。”
燕夭廣袖一揮,依然獨立於七重高階之上:“溫府君,本宮承了你言,擔下這一宗罪,你,能耐我何?”
下跪的溫世成頓時怒上心頭,連與其交好的恒家長老恒固庭發出的咳嗽警告,都置若罔聞:“永世翁主,你欺人太甚!陛下和宗族長老在此,你擅權殺人,罔顧陛下九五之尊在此久候,你,你還敢猖狂!”
“溫府君,你可想好,確實要當庭問罪與我?”燕夭巧笑倩兮,不複適才的咄咄逼人,竟有幾絲息事寧人的姿態。
“當然!”溫世成話接的利索。
燕夭一笑轉身,對上九五之尊的永蒼帝盈盈福身一拜:“稟皇伯父,依晉唐律法,跨級上告者,處五十殺威棒或以千金贖刑,燕夭係燕北皇族嫡脈,世襲一等永世翁主,溫府君官居一品,位列九卿,品級上來講,卻差了燕夭一籌,請皇伯父聖裁。”
溫世成頓時如鯁在喉,說不出話來。
“愛侄言之有理,溫卿家,你所選者何?”永蒼帝按下心中揣測,威嚴開口。
溫世成才想接話,就被一邊起身的恒固庭出聲打斷。
恒固庭本與溫世成有翁婿之好,如今被他一個眼神示意,溫世成這才跪地不言,隻是臉上氣憤猶在。
“陛下息怒,溫世成憐惜族中晚輩,這才莽撞問罪翁主,還請陛下寬宥。永世翁主萬金之軀,那溫家小將不過區區九品唱門官,驚了翁主貴體,殺了便就殺了,倒也無妨的,無妨的……”
燕夭眸色幽深的看著年過古稀的恒固庭,那一臉息事寧人的模樣,頓時讓她心下不安。
果然,其他在座的五位長老,也都起身附和。
“恒相國所言有理。”
“此事大可了了。”
燕夭眼中凝重一閃而過,轉頭對著跪地的溫世成冷哧一聲,複又看向高座的永蒼帝。
她如此囂張,明目張膽的挑戰在座眾人的權威,不過是為試探。
如今,隻看永蒼帝如何處置,她就能更確定三分。
“眾卿言之有理,愛侄從小養在後晉宮,母後難免疼寵了些,此事就此揭過,溫卿家切莫對愛侄生了怨懟之心。”永蒼帝揮了揮手,此事就算不了了之。
聽聞自家妻翁提點,溫世成幡然醒悟,燕夭一等公爵在身,誅殺六品一下小吏,本可事後上奏,如此追究起來,倒也不會真的獲罪。何況他又沒有真的證據證明溫靖真是喪命她手,若她臨時毀棄前言,不認這殺人一事,他還真如燕夭適才所言,耐她不得!
獨立高階的燕夭,聽了永蒼帝這話,頓時如置冰窟……
她如此的行徑,竟是抓了身在後晉宮的太後頂罪,全了她的目中無人,忍了她的囂張跋扈。
燕氏一族,危矣……
衣袖之下,十指緩緩握緊,丹蔻指甲掐人手心,她竟是感覺不到疼痛。
她想起年幼之時,那個會在千軍營帳中,聞了她哭聲,匆忙拋下萬千軍務趕來的冷峻父王;想起每每如此,都會被頃刻之間,從軍營各處奔來的八位義兄;想起父王那冷著一張臉無措的抱著她轉圈:“你們快幫我哄哄啊,可別讓小九哭壞了啊,要不我怎麼跟你們母妃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