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將軍府上不知合適便已經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易絕不由生出幾分感慨,猶記去年今日,他還在變成了過著無憂無慮的快過日子,便是過年,也隻是約上三五個軍中好友一起喝酒吃肉。

而今,不僅要應對各種明裏暗裏的針鋒相對,還要時刻提防著不知什麼時候就會冒出來冷箭暗箭,更是,連說個真心話的人也愈發難求了。

還有,那些曾經很近如今卻越走越遠的人……

想著,眸光陡暗。

“將軍。”身後,童仟募地出聲道,依舊是一襲青衫裹身,看上去還是那樣單薄,好像根本不怕冷似的。

“到底是冬天,你多少注意著點,萬一凍壞了多不值當!”

看得易絕直心疼,說著,更是要解下自己的大衣給童仟穿。隻是才剛解了一半,就被生生攔住。

“快別了,沒事,我早習慣了,再說,時常這樣也是為了保證我自己不忘初心。”

“好吧”見童仟如此執意,易絕也拗不過,隻好無奈應聲。

“童仟啊”沉默了半晌,易絕不由輕喚,饒是眉目間幾抹遲疑湧現,也還是緩緩說出了口,“跟我去見皇上吧……”卻是帶了三分懇求的語氣,然懇求的背後又是說不出的歉疚和羞愧。

不久前,他還信誓旦旦的保證,隻要童仟不願意,他絕不會讓他進宮,可如今卻又……

但是,他是真的沒有辦法啊。

這三天來,他一直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管誰來敲門,也堅決不見。

一開始,他隻是想弄清楚為什麼顧霜煙會好像突然變了個人似的,可漸漸的,他又不由想了很多事情,雖然依舊又很多都沒能想明白,卻也逐漸推翻了一些以往的認知。

至少,他猛然意識到自己曾執意不肯放下的,更多時候真的會成為一種負累。

而且,誠如顧霜煙訴說,論武力,他不敵戰曆,論才智,亦是不如,好像不管挑出那一方麵來,他都可以說是完敗。就連一向自詡驕傲自豪的一顆仁義之心,在這風起雲湧下,也會顯得一文不值。

如此一想,這麼多年來,他簡直一事無成!身份怎樣,地位怎樣,名聲又怎樣,幾乎沒有一樣是真真正正依靠自己得來的,若是沒有童仟顧霜煙之類的幫助,他充其量不過是把好使的兵刃,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被主人想起。

可笑的是,他還曾一次次的質疑他們的做法,鄙夷他們的人品,心寒他們的行徑,偏又心安理得的享受著他們帶來的榮光。

簡直虛偽透了!

更可恨的是,明知道自己身上背負著不止一個人的命運,還故步自封不求上進,遇到了事情第一時間想的不是如何解決,而是如何求助。易絕啊易絕,什麼時候起,你竟變得如此麵目可憎!

也難怪顧霜煙會舍他而求別人,這樣的他,別說幫助顧霜煙手刃仇人了,就連最簡單的回報都未必做得到!

然而,認清的問題的根源,他的心裏反而更加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