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融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他完全相信辛評的話,這是很有可能的,亂世人命如草芥,與軍隊嘩變相比死幾萬個老實巴交的農民,袁譚根本不在乎。
可孔融不能不在乎,守土為民,保境安民,若弄得平原城如人間煉獄一般,處處有死人。白骨露於野那自己守城的目的何在?
世間最難的事恐怕就是在兩個自己都不願意選的選項前做出選擇。一個是自己視為生命的忠義,一個是全城的父老鄉親。孔融一時之間難以抉擇,隻好對辛評道“賢弟暫且下去喝杯茶水,歇上一歇。我與部將商議一下!”
辛評自是理解,便去了一旁的一處房間,自有兵士伺候著。
辛評下去後,孔融使人去喚來偏將,不過一刻鍾,就見偏將過來,以軍禮拜過後,道“大人喚末將來有何事?”
孔融看著偏將,緩緩道“將軍,我們投降吧!”
那偏將聽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立刻站起身子,拿著長劍又驚又怒道“大人在什麼?袁軍許諾了給你什麼?高官?珠寶?你竟然棄忠義於不顧嗎?”
孔融向來以君子的標準來要求自己,子曰:“人不知而不慍”平白受偏將一頓責罵,孔融也不惱隻是淡淡道“吾等若不獻城,又能守到幾時?”
偏將憤然道“戰至最後一刻,能守到幾時便到幾時!”
孔融又道“可城中百姓怎麼辦?辛評若我等頑抗,城破之後,就會屠城三日!我等在此已堅守了數日,想必田豫他們也想好了應對之策,即便此時平原城失守對大局也沒有什麼影響!但若堅持守城可算害了全城的百姓!我們怎麼能夠因為自己的名聲而置全城百姓的性命於不顧?”
偏將默然,心中雖然知道大局已定卻心中不甘將斑駁帶血的長劍往地上一摔,自己也蹲在地上,忍不住哭了起來,邊哭邊道“袁術叛逆,自立為帝!袁紹打著為其弟報仇的名義攻打皇叔於叛逆無異矣!,如今我等向其獻城,亦於叛逆無異矣!無君無父,不忠不義之徒又有何麵目立於世間?”著就要拿劍自刎,孔融眼急手快,將那長劍一腳踩住,又踹了偏將一腳罵道“匹夫!死有何難?何不留著有用之軀,以圖大事?”
偏將坐起來,卻不再去拿劍,坐在地上委屈道“又有什麼大事?”
孔融見他不在尋死,乃道“今日獻城,乃我之命!與將軍無關。袁紹非皇叔之敵,他日大戰,擇何人為主,將軍可自訣,於道義並無虧缺!”
偏將恍然大悟,卻對孔融道“如此大事,怎能全讓大人背著!我與大人一道!”
孔融卻笑笑道“不必,將軍還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