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長生劫(1 / 2)

淩霄殿內,昊天心神微收,驀然說道:“雪兒一路勞頓,且飲些仙露歇息片刻。”

說著竟親自為她端來一盅仙露,遞到她的手邊,她遲疑片刻,終是頜首接過:“謝帝君!”隨後隻將玉盅擱置一旁,欲問昊天玄魂草之事,卻聽昊天突然說道:“雪兒難得回來,可想去桃林看看?怡香若知道你回來,定然歡喜。”

雪果兒有些怔然,她雖知怡香仙魄葬於桃林,卻不曾去祭拜過,如今……

“姐姐仙魄有帝君相護,來日自可重回仙道。隻是今日帝君召我前來,該是另有要事才對。譬如……玄魂草?”

“雪兒莫急,玄魂草我早已命人為你師父送去,此間該是已服下了吧。”昊天的臉色頓時暗沉幾許,知她所憂之事,卻不想竟已到了如此地步,怕是沒有這玄魂草相誘,她便再不會踏入天界半步。

雪果兒聽聞他已將玄魂草送回忘憂,卻又命鳳吟將她接來此處,心裏悲喜交加,終是俯身跪謝:“多謝帝君賜藥,雪兒這便告辭了!”

她說著便要起身離去,卻覺腰間一沉,竟被昊天攬入懷中,一時窘迫不已,隻凝力想要與他保持距離。

“帝君請自重!”

昊天眉頭緊蹙,覆在她腰間的手卻加重了力道:“雪兒,你就這麼厭惡我嗎?若不是為了那株玄魂草,雪兒可是再不會踏入這淩霄殿?”

雪果兒見他明知故問,隻冷著臉道:“帝君慎言!帝君是六界至尊,雪兒怎敢厭惡帝君?隻是確如帝君所言,雪兒此行,隻為一事。還請帝君念及往昔,放雪兒離去吧!”

她言語間的憤然,讓昊天有些尷尬,卻依舊不肯鬆手,隻是言語間帶著落寞:“雪兒心裏,果真隻有墨離一人。為了他,竟不願多看我一眼。隻是,若他從此再不能醒,雪兒莫非就這麼苦守一世嗎?”

雪果兒聞言,驀然抬首,凝結周身之力,終於將他一掌推開,隨後卻是凝眸怒視著他:“帝君此話何意?師父有了玄魂草相助,怎會不醒?莫非……”

那念頭自她心間劃過時,竟讓她不自覺的渾身顫栗不止,卻依舊定眸瞪著昊天,等著他的答複。

昊天神色一凜,語聲微涼:“雪兒不必急著趕回忘憂了,墨離神力耗盡,神傷靈碎,已是藥石無醫。”

雪果兒怔怔的望著他,踉蹌的後退了數步,終是跌坐在地。

多年的苦守與期盼轉瞬間被他那一句“藥石無醫”撕成碎片,化作齏粉。

她隻拚命地搖頭,臉上血色頓失,眼中透著漫漫寒意:“帝君莫要玩笑了,師父他不過是累了,多歇息些時日自會蘇醒的。”說著,卻又突然抬高了音調:“那玄魂草……”

不必多問,顯然正如她所猜想的那般,昊天此刻眉眼間的愧意,隻如一柄鈍劍一點一滴地剜去她的心肺,讓她痛到木然,顫抖著雙唇再說不出一個字來。

昊天沉默片刻,終是長歎一聲:“雪兒怨我也罷,恨我也罷。我隻是太過思念雪兒,想要見一見雪兒,不得已方才以玄魂草為由……”他自知有愧,卻又不忍再對她有所欺瞞:“縱然是神,亦有神力枯竭之日,即便享有長生不滅之身,也不過徒有皮囊罷了。墨離曆經多年大戰,舊傷始終未愈,當日又耗費心神強渡雪兒成仙。終是力竭方才會被孤風月所傷,當日天河畔他陷入沉睡時,便已離寂滅之期不遠。如今能強撐三百年不曾離去,大約是心中仍有掛礙,舍不下蒼生,也舍不下雪兒……”

雪果兒神色呆滯,驀地站起身來,耳邊昊天的聲音越來越遠,慌亂地施咒騰雲,跌跌撞撞地往外行去。

師父,等我!

淩霄殿內的昊天,隻怔怔地望著她離去的方向,目光久久不曾移開。

空蕩蕩的大殿內,尚有幽幽蓮香飄蕩,隻是佳人已去。

他們之間,終究隻是一場令人唏噓的錯過。

忘憂山,青竹林。

雪果兒一路踉蹌不穩,慌不擇路,不知從雲端跌下多少回,又不知定了多少回心神,念了多少次靜心咒,內心仍舊慌亂無措,直到風中蕩起熟悉的竹香時,她才稍稍心安。

幾乎是從雲端滾落屋前,顧不得一身狼狽,衝到墨離房中。

穀槐正靠在榻邊打盹,她一進屋,已將他驚醒。

“小師妹?這麼快就回來了?可取到玄魂草了?”穀槐滿臉期待,定眸看她,隻見她麵色蒼白,眸色暗沉莫名,心裏微微有些不詳之感,卻又聽她驀然笑道:“大師兄放心!玄魂草已取回,隻是果兒急著趕路,有些乏累,想要先歇一歇。”說著,掩袖打了一個哈欠:“這玄魂草乃是靈性極佳的仙草,需果兒與大師兄合力護法,方能為師父療傷。大師兄,且回去養足精神,明日一早過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