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前苦笑道：“要是能忘了她。我也不會如此辛苦了。我也不想忘了她。她給了我太多美好。你先回吧。”
小凳子執拗不過，黯淡地垂下了眼簾。轉身而去。
張承前飛身一躍，他躲在暗處，忽地想起兩人初見麵時，他就當了回梁上君子，不曾想，今日，他又當了一回梁上君子。張承前看著寂靜無聲的李府，他忽覺淒涼，對李玉生出幾分同情。
李玉心裏隻有國，舍棄了女兒，兒子背叛了他。他孤家寡人一個，張承前想：李大人心裏一定很淒涼。
張承前原本胸無大誌，可是被形勢逼迫到了如此地步。唉！他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若是能選，他寧願放棄報仇，和李思月安穩一世。
地牢裏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李思月摸摸自己的心口，她心道：我原本隻想安穩一世，卻不曾想被命運逼迫到了這種地步。若是能選，我寧願和傻子安穩一世。
“傻子？”李思月的心咯噔了一下，此刻，她想到的人，竟然是張承前。
“唉。”李思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張承前一直在她的心底深處，她是喜歡他的。她看重李思朗，隻是對他親情多過愛情。
“唉。”李思月惆悵地歎了一口氣，她和張承前再也回不去了。她一個人呆坐著心慌，她百無聊賴，從草席裏，抽出幾根草，編辮子，反複幾次，粗粗的稻草已經被她蹂躪成了一團，但就是編不成。
“吃飯了。”侍衛將一碗清澈見底的白粥，還有一塊冷硬的饅頭扔在了她麵前。
侍衛剛一走，她深吸了一口氣，眼淚卻不受控製地湧上了眼眶，李思月暗罵自己：哭什麼？真沒出息，早就知道爹會這麼對我了，何必難受？
罷了，四周無人，她不如大哭一場，把心裏的委屈都哭出來也好。
她許久沒有肆無忌憚地嚎啕大哭了，和李思朗在一起的時候，她不敢哭。李思朗哪都好，偏生不是個有耐心的。
他要是見她哭，肯定會生氣，生了氣，肯定要找下人出氣。
李思月痛哭了一場。她端起米粥，哽咽著喝了下去。喝完，她搽幹臉上的淚水，百無聊賴地哼起了小曲，偌大的牢房裏，隻聽到她的低婉的歌聲。
“月兒。”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疑惑地瞅瞅四下，空蕩蕩的牢房裏，隻有她一人的身影。
她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月兒。到窗邊來。”
李思月立在密不透風的窗邊，張承前苦笑道：“你爹太謹慎了。這座地牢一個內門，一個外門。門外有三個侍衛，門外的侍衛沒鑰匙。鎖在裏麵。我打暈門外的侍衛也沒用。這個窗口也是用堅硬的寒鐵所鑄。就算用刀坎，也打不開。”
李思月破涕為笑，“你真夠蠢的。我爹那樣的人，怎麼可能給你下手的機會？”
張承前聽見她笑了，鬆了一口氣，“你別難受了，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的。”
李思月撇撇嘴，“傻子，我不想出去。我不想我爹為難。我覺得我和李思朗跑到越國，他一定被別有用心之人，各種猜忌。我還是安穩地待在地牢裏好了。”
張承前頓了一瞬，“隻是地牢陰冷潮濕，你一定要保重。”
“嗯。你先走吧。別被人發現了。”
張承前笑道：“你個傻丫頭，就算發現了我能怎樣，你爹頂多罵我幾句。”
李思月想想也是，爹是不敢怎麼找張承前的。她放下心來。
“你這些日子過的可好？小凳子的毒解了嗎？”
張承前愣怔了一下，他早就把這件事忘了，難為她還記得。
千寒草的毒豈是輕易能解的，他隨口敷衍她，“解了。”
李思月笑道：“這就好，中毒的人很難受的。”
張承前心口一疼，那種難受生不如死。一到刮風下雨，渾身就像爬滿了無數隻的螞蟻一樣，又癢又疼，卻撓不到，疼癢之後，就是寒涼，涼到無法抑製，就算是熊熊烈火也烤不熱。
這種煎熬是良王賜給他的，他這輩子都無法擺脫這種痛苦了。張承前對良王早就心涼了，為了目的，他竟能狠心至此。
半晌，聽不到他說話。李思雨以為他已經走了。
“你還在嗎？”
過了一會，張承前調整好情緒，才道：“我在。你要是想說話，隨時喊我，我一直都在。”
李思月笑道：“嗯呀。我想知道你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