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是矯情的人,特別是對女人。隻是紀靈這樣的女人他是第一次遇到,她並不是不喜歡他,劉啟微來時,她也會擺臉色給他看,帶她酒吧,她看到女人纏住他,她也會掉頭就走。但她就是不說愛他。方子北約她出去的時候,她也不拒絕,甚至不對他解釋,從這一點上,似乎她又是不在乎自己的。
若是作為一個下屬,她無疑是合格的。她的手段一點也不亞於那些商場老將,最開始,他不是也看中了她這一點嗎?做事認真,且精於算計。但到了現在,他竟有些討厭她的這點優點了。有時候,他情願她什麼也不懂,以前和方子北在一起,她不就是那樣麼?
方天華一念之差改變了她。他回過神一想,當年,自己不也是改變於那一場變故嗎?若不是那一場變故,說不得他現在是一個學者,或者工程師。
反正,不會是現在被人稱為滿身銅臭味的人。
他出生在書香門第,對於錢財一向看得不重要。他和妹妹年幼之時,愛好都隻是彈琴書畫,父母是老師,桃李滿天下。院子裏時常擠滿了人,父親就在院子裏放一塊黑板,有時講評書,有時講曆史,總是靜不下來。
他的童年,就在這樣一片吵鬧與膜拜中度過,夥伴和同學都羨慕他有一雙這樣的父母,父母從來不要求他取得多大的成績,凡事都順他的意,隻是在做人做事的方麵,要求嚴格。
他和她,都有美好的值得回憶的童年,都在年華最好的時候慘遭巨變,如果說當時紀靈來找他時,他沒有一點點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想法的話,那必然是騙人的。他之所以肯花時間去觀察她,也是基於她的遭遇。
她手中的每一筆交易他都了若指掌,她弄垮的幾支股票他也知道,她或者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哪知他一直盯著她。
想到這裏,他不由得失笑。湊到她麵前,撫了撫她的臉,她緩緩的皺了皺眉,搖搖頭,卻沒有醒來。看來是真累了。她認真做事的時候,熬夜也不會累,但就是不能坐車,每次坐完車,她總要睡上一天。
今天是累著她了。坐了飛機,接著又是三個多小時的車,山路不好走,癲得厲害,一直將窗開著,她才沒有大吐。但一直就不舒服,還好晚風涼快,再加上這山上風光大好,解了心頭的一口濁氣。
他挨著她躺在床上,不出意料,她的身體是冰涼的。自他和她在一起之後,他就發現,她的體溫比一般更低,夏天抱在懷裏,猶如抱著一個冰枕,再舒服不過。她不算漂亮,但喜歡她的人,和她一起,就憑這一點也會放不開她。
他伸出手,她還是睡得沒有動靜,她的睡顏說不上美,卻能讓人安心。
第二天他睡時紀靈已經起床了,他撐了個懶腰,還沒睜眼,就聽到紀靈的聲音:“快點起來吧,半個小時前夏哥就來過了,本想說去看日出,他也起晚了,就隻能算了。”
他起身,浴袍的帶子沒係好,一下子散了開來。紀靈正往這邊瞧,見到這片春光,馬上轉臉過去卻還是讓他瞧見了臉上的紅暈,他微笑著逼上去,從後麵摟住她,她正在燒水,手一抖,按鈕一下子就下去了,片刻才之,笑道:“做什麼,還不去洗臉涮牙,我澆點水泡杯茶,喝杯茶再下去吧。”
他在她耳後吹了口氣,“這幾天胃不好。”
“要不要買點藥吃?”紀靈轉過身,“我帶了點胃藥。還是…去醫院看看?”
他抱緊了她,“不用。你什麼時候起來的?”
“才一會兒。”紀靈伸手拿過杯子洗了,“夏哥說八點在大廳等,他帶我們四處走走。聽說這山裏靈芝不錯,是野生的,他一直說要轉轉,買些回去。”
“買靈芝不去東北?”駱軼軒放開紀靈,“那邊的才正宗。”
“那也不見得。”紀靈叫住他,從包裏把剃須刀拿出來,追到門口拿給他,“東北那邊是有,但太商業化,這裏是深山,在山裏見到買靈芝的,不管質量是不是好,總歸心裏安心。有些事情,都是求一個心安。”
說完,沒聽到聲音,水聲響起,便知他已經開始洗涮,笑著搖搖頭,開始去包裏拿茶葉。
把茶泡好,她剛才吩咐要的報紙還沒有送上來,心裏不由有些疑惑,便打電話給總台要報紙,哪知總台小姐說今天報紙還沒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