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一切都與她無關了。
那天晚上她做了個夢,夢見了那片很多年前被作抵押還債的那片竹林,那天下午的日光很烈,子北蹲在小溪邊洗手,她一下子撲到他背上,弄了兩個人一身濕,子北返身撲倒她,兩人笑成一團。回家換衣服時,被正在玩麻將的雙方父母取笑,直道時間再快一點就好了,兩個孩子比他們還急。那個時候,她最大的煩惱也不過是喜歡的衣服因為她長大而不能再穿。
舞池裏的音樂輕揚,和著夏日花朵的芬芳,令她完全忘了身在何處。
駱軼軒拿著兩杯酒,遞給她一杯,“怎麼,不喜歡跳舞?”
“不太會啊,我從小就不好動,你讓我畫畫彈彈鋼琴可以,但是要跳舞真的不行,大學的時候學健美操,才上了一堂課,我就扭了腰。”紀靈聳聳肩,“沒辦法,我就會坐著算算數啊摸摸電腦。”
駱軼軒拉起她,“來,跟我來。”
“去哪?”紀靈看他拉著自己往舞池的另一側走,“晚會還沒完呢?”
駱軼軒笑笑,“沒關係,應該談的都談過了。”他把她推上車,“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她隨著他上車,他興致勃勃地往前開,一直從市中心開到郊區,然後左拐右拐,開進一間小巷子裏,那巷子雖在郊區倒也熱鬧,雖然將近半夜,人流依舊很多。但車卻沒有辦法進去,他隻得把車停在巷子口,才拉著紀靈的手拐進了其中一間店鋪。
店鋪的外麵有一顆極大的樹,樹下擺著數十張桌子,桌子周圍坐滿了人。
駱軼軒拉著她進屋,正撞上端茶出門的一個婦人,紀靈忙道歉,那婦人卻笑道:“小軼,你怎麼有空?”
駱軼軒一手抱著那婦人,“嫂子,夏哥呢?”
婦人呶呶嘴,“在裏麵呢,他要知道你來了他一定很開心,快進去吧。”又看著駱軼軒和紀靈緊握的雙手,“這位是.....”
駱軼軒微微眯起眼,“嫂子!”
那婦人一見他眯眼,馬上道:“好,我不問你了,你進去吧,夏河在廚房,子聰在教小朋友們跳舞。”駱軼軒朝她笑笑,拉起紀靈,一路小跑。
從外麵看隻是一間普通的平房,沒想到裏麵很深,紀靈和駱軼軒走了快一分鍾,才聽到隱隱約約的音樂聲,走過的大廳中央也是一顆大樹,樹從屋中間穿過,昏黃的燈光就安裝在樹幹上,駱軼軒拉著紀靈,穿過大廳,朝音樂聲發出的方向走。
漸漸地聽到一些人聲,駱軼軒的臉上浮起了微笑,燈光漸亮,屋子大開著門,裏麵的人圍成一個圈,有點地下拳擊場的感覺,中間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著白色背心,在中間領舞,外麵的人跟著跳。
駱軼軒也不急著叫人,身體倚在門框上,看著屋子裏的人。
音樂聲並不嘲雜,相反相當的好聽。動作也不難,外圍跟著學的各種年齡的人都有,臉上都帶著笑意。中間一個動作是彎腰,一個頭發雪白的老太太下腰下得太狠了,折了一下,驚叫了一聲,男人馬上停下來,走過去扶著老太太,在她的腰上揉了幾下,老太太眉開眼笑,“謝謝老師。”
紀靈這時看清楚了男人的臉,眉清目秀。加之臉上一直帶著淡淡的笑容,讓人有莫名的好感,駱軼軒見紀靈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一把折回她的臉,“看誰呢,有我帥嗎?”
紀靈挑起一道眉,隻作不理。
這個男人自戀成習慣了,她也不在意。
駱軼軒脫掉外麵的西裝給紀靈拿著,紀靈迷惑地看著他,他也學紀靈挑起一道眉,“露兩手給你瞧瞧。”說著,人已經竄到中間。
男人身邊突然多出一個人,場中竟沒有一個人驚訝,一直到舞曲終了,場上的人才圍上去,向駱軼軒問好,那男人卻隻是站在旁邊微笑。
眼光觸到紀靈時怔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那種慣常的笑臉,穿過人群,朝紀靈走來。
“你好,我叫駱子聰,是軼軒的堂弟。”他伸出手,他的手在燈光下閃著螢螢白光。
紀靈有些心虛地與他握手,手還沒放,駱軼軒就走過來,一隻手搭在駱子聰上,全然沒有了辦公室裏的那種嚴肅麵容,整個人都似放鬆下來,臉上也帶著親切溫和的笑意,“子聰,我給你帶個徒弟過來。”他拉過紀靈,“子聰跳舞奪過金獎,很多藝術團都想請他去,你占便宜了。”
紀靈抿著嘴笑。心道,你覺得我占便宜了,可是這種便宜我根本不想占。她也不反駁駱軼軒的話,卻也不拜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