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生拿出那朵珠花說不忍心送出去,所以才到了現在的地步。女郎聽罷,臉不禁紅了起來。之後,囑咐米生坐在路邊等等,自己騎馬走了。
過了一會兒,一個丫鬟騎馬過來,將一個包裹送給米生說:“娘子有話,特贈兩百兩白銀,作為你求取功名的資本。”
米生推辭說:“娘子給我的恩惠太多了,我覺得以我的才能考個秀才不是難事。如此多的金錢,我不敢接受。隻求告知娘子的姓名,繪一幅肖像,燒香供奉,便知足了。”丫鬟不聽,將包裹放到地上,自己走了。
米生從此用度充足,終於以第一名的成績考進縣學。他便將女郎贈送的白銀送給哥哥。哥擅長聚財,三年時間,全部恢複了原來的家業。
正好當時的閩中巡撫是米生先祖的門人,對米生十分照顧,兄弟二人儼然成為富貴大家了。但米生一向耿直清廉,雖是大官的通家世好,卻從沒有為了功名富貴去請見過巡撫。
一天,有個客人來到米生門前,米生一看,原來是傅公子。米生便準備酒肴款待,傅生拜倒在地,米生驚訝地問道:“什麼事?”
傅公子悲傷地說:“家父剛遭受大禍,想求助於撫台大人,非兄不能辦到這事。”
米生推遲說:“他雖然與我是世代交情,但是因為私事麻煩別人,是我平生最不願做的。”
傅公子伏在地上哭著哀求,米生放下臉來,說:“我和公子隻是一場酒的交情罷了,怎麼拿喪失名節的事勉強別人呢?”傅公子又慚又忿,起來自己走了。
隔天,米生正坐在家中,一個丫鬟進來,一看,正是深山中代女郎贈送白銀的那個。
米生驚異地站起來,丫鬟責備道:“您難道忘了那朵珠花嗎?”
米生連忙說:“不敢不敢,怎麼都不會忘。”
丫鬟說:“昨天來的傅公子,就是娘子的親哥哥。”
米生聽罷心中竊喜,假裝說:“真難以叫我相信,要是娘子來說句話,油鍋我也願意跳,否則,不敢奉命。”
丫鬟聽後,出門走了。天快明時,丫鬟又返回來敲門說:“娘子來了。”話還沒說完,女郎已經進入內室,麵壁哭泣,一句話也不說。
米生下拜說:“如果不是娘子就沒有我的今天,有什麼吩咐,怎敢不唯命是從。”
女子哭著說:“我半夜裏到處奔波,平生沒受過這般苦楚,隻因為求人畏人的緣故啊,還有什麼話說!”
米生安慰說:“我所以沒立即答應,是恐怕錯過這個機會再難見你一麵。使你深夜遭受奔波之苦,這是我的罪過啊。”
說著拉住女郎的袖子,卻暗地裏捏摸她。
女郎大怒,罵道:“你真不是個正派人!不念過去給你的恩惠,卻想乘人之危,我看錯人了,我看錯人了!”忿忿出門,登上車就要離去。
米生忙追出去賠禮道歉,長跪在地攔擋她,丫鬟也在一邊講情,女郎才稍微緩和點怒氣,在車上對米生說:“實話告訴你:我不是凡人,是神女。家父是南嶽都理司,偶然得罪了地官,馬上就要上訴到玉帝那裏懲處,沒有本地巡撫大人的官印,沒法解救。你如不忘我過去的恩義,就用張黃紙,為我求取印信!”說完,車子便走了。
米生回屋,嚇得出了身冷汗。於是假借驅邪,向巡撫借官印用。
巡撫覺得驅邪一事類似蠱惑人的巫術,不同意借印。米生又用重金賄賂巡撫的心腹,心腹答應給用印,卻一直找不到機會。
碰巧,巡撫有個寵幸的小妾要買珠子,米生便將那朵珠花獻上。小妾非常喜歡,偷出印來為米生用了印。
米生忙將蓋了印的黃紙揣到懷裏,返回家中,丫鬟剛好來到。
米生洋洋得意地說:“萬幸沒辜負使命。但多年來我貧賤討飯時都沒舍得賣的東西,現在還是為了它的主人而丟棄了。”
於是告訴丫鬟用珠花換印信的過程,又說:“扔掉黃金我都不可惜。麻煩你捎話給娘子,珠花可是要再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