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我們躡手躡腳地向尚且毫不知情仍然悠閑吃草的羊群包圍上去時,這時,從東邊跑來一人,壞了我們的好事。
那人大冷的天光著膀子,跑得汗流浹背,結實突起的肌肉在陽光下發著紅光,一塊獸皮係在腰間,他一邊跑還時不時一邊側頭仰臉望望太陽。
他腆著臉根本沒看到要逮羊的我們,他徑直衝著吃草的羊群跑去。
窩在草叢裏的葉子,提早發現了這位不速之客,她果斷站起身,不等我們三個靠近羊群,便一把擲出了手中的木杆,正中一隻羊的脖子。
那羊“嘛~”地大叫一聲栽倒在地,其它羊可就都跑掉了。
葉子跑上去,抓住木杆,又用力紮了紮,那隻羊掙紮了兩下不動了。
葉子這時才回過頭來,指著那個從東邊跑過來的漢子大罵:“你MAB,瞎眼嗎?沒看見俺們正要逮那群羊嗎?”
那個漢子聽見罵聲,低下頭來,使勁晃了晃腦袋,拿手揉了揉眼睛,這才看清英姿颯爽、怒目相向的葉子。
漢子一看葉子是個女的,也不示弱,大聲說:“嚷什麼嚷,草,這麼高,你窩在裏麵誰能看得見?”
漢子邊說邊盯著葉子的胸脯和大腿亂看。
我喊起來,“她,你沒看見,我們三個大活人你也看不見嗎?”
那漢子一回頭,看見我們三個,立刻軟了下來,說:“大哥,我真沒看見,光顧著看日頭了。”
我看那漢子有把子力氣,就對他說:“幸虧我們還逮住一隻,要是讓它們都跑了,我們非得收拾你一頓不行。”
漢子一低頭,說:“是,是,大哥。”
我接著說:“這麼著吧,你扛著羊,咱找個地方收拾收拾,烤熟了,也獎給你點下水嚐嚐。”
漢子連忙答應著:“好來,大哥!”輕鬆地將羊往肩上一扛,說:“大哥,你看前麵那個小山坡的大樹底下怎麼樣?”
我說:“好。”
漢子就扛著羊飛也似的頭前走了。
我們怕他給扛著羊跑掉,邊追邊喊:“慢點,別想逃跑啊!”
我們空著手都追不上那漢子。
到了大樹底下,羊被漢子扔在地上,他坐在一塊石頭上休息,又抬頭望了望太陽。
我們趕上來,那漢子問:“你們有水嗎?”
我說:“還有沒化的雪,攥個雪蛋吃就行了。”
那漢子說:“不過癮。”
說著,他從腰上摘下一個豬尿脬,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
我說:“你自己有水,還向我們要?”
那漢子又掛好尿脬,抹一把嘴說:“我還有用呢,想不到要跑這麼遠。”
這時,條和索已經收拾好了羊,將羊插在一個長棍上。
葉子也找來許多幹樹枝。
我問:“怎麼點火啊?”
條說:“不是早給你說過,我帶著火嗎?”
說著,條從盛餅子的皮囊裏取出一個小陶罐來。
條挑了幾縷最幹的茅草,揉了揉,形成一條蓬鬆的繩狀,打開陶罐的蓋兒,把茅草繩兒伸進小陶罐裏,然後鼓著腮幫子慢慢吹氣。
不一會兒,小陶罐裏就冒起煙來,接著那縷茅草就點著了。
條引著樹枝,火很快便燃燒起來。
那漢子見狀,吃驚地問:“你是羊皮村的嗎?”
條問:“你怎麼知道?”
漢子說:“我聽說過,說你們的人會取火、會存火。”
條接著問:“你是從哪裏來的?”
漢子說:“我是從東邊一個部落來的。”
條又問:“怎麼你一個人,幹什麼去?”
漢子說:“追日頭。”說著他又抬起頭看了看左斜上方漸漸走到中天的太陽。
我們都沒明白他的意思,異口同聲“啊?”了一下。
那漢子解釋道:“我是我們部落裏跑的最快的,沒人跑得過我,有人問我能不能趕上太陽,永遠不過黑夜。”
我們聽了大笑起來。
那漢子卻一本正經地說:“冬天是太陽跑得最快的時候了吧,你看它一頓飯的工夫在天上才挪措兩三尺,我肯定能跑過它。於是,我在今天早上太陽剛升起來就開始頭前跑了。本來以為它永遠追不上我,可一上午,它竟然漸漸追上來了。可能它知道我在和它比賽,也鉚足勁跑起來了吧!”
條笑著說:“等羊烤熟了,給你隻羊腿啃,好有勁跑。”
漢子卻說:“不了,說著話,那日頭又近了,我得趕緊走。”
我們留他不住,任他去了。
他跑出好遠,我們才想起問他名字。
他聲音飄渺地遠遠答道:“我~叫~誇~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