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花簷的視線,補充了聲:“百裏荀,你怎麼看?”
然這一問卻不是真正的問,就在花簷當真了想回一聲她對這事上的態度時,百裏棠清清冷冷的聲音又落了下來。
“你說,那支毒箭是不是你呢?偏偏就在你落水重生之後,他就待你不一樣了。”
比之前的多了一些咄咄逼人的意。
花簷聽了顫了那麼一顫,敢情這話兜著圈子還是繞到不喜歡她這一論點上來啊。摸了摸自己附上的這副身體,甚是感歎,甚好,這話沒被真正的百裏荀聽到,甚好,她是一隻狐狸。
雖然她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也有懷疑過自己這劫是否是被別人受了。但是那神靈什麼的……委實是忒麼不靠譜了點,當真是欺負她變身在一個凡人的身軀裏管不到這些事麼。
神仙才不會輕易托出凡人命格秘事,想她曾經還真正與九天專寫命格的神仙打了長達五百年的交道,這點行情,她是有的。
花簷撿起掉落腳步的話本,拍了拍上麵的灰漬,避開了百裏棠如劍般銳利的目光道:“哦,我覺得那是在放屁,司命都說……”嘴快將神仙君子竟就吐了出來,忙改口道:“嗬嗬,我是說,我覺得長姐姐你可能看錯了。”
院落被長風灌滿,刮得矮灌木叢中傳來婆娑陣響。
一直隔著大段距離的百裏棠在這時候卻突然走近,她慣有的溫婉眉目倦倦含著冷意。
何時開始的這般神情呢,花簷突然有些想最初見到的那個興許是虛假帶了笑意的溫溫和和的長姐,如今的這副神情,襯得幾分仿佛天生就刻在她臉上的合適寒意,實在是教人心悸。
“阿荀。”她突然又這般親昵地喚起她的名來。
花簷愣了愣,又聽百裏棠清冷嗓音在耳邊落下:“你願不願聽我講個故事?”
——?——?——?——
八重淵宮。
偌大一座輝煌的宮殿裏,高高坐在帝座上的男人側撐著頭,劍眉下一雙好看的桃花眼打量著遠方,深邃之下仿佛有暗泉湧上。他穿著的還是一身繡了金紋的絳紫錦袍,黑發如瀑般隨意地一瀉而下,氣質妖異又霸氣,倒教人不由得敬畏。
襲一身月白華服的美麗女子恭敬地站在他的麵前,低首斂眉。
“看來,舞采那一事做得不錯,那女人竟已經開始對自己惱的人講那些忌諱的心事了。”
真夷開口道,嘴角擒著一絲稍縱即逝的笑意。
“大人運籌帷幄,一向做得很好。”女子應道。
真夷聽罷輕笑了聲,“這些芝麻小事,算得上什麼運籌帷幄,白搖啊,你也開始跟我說這些奉承話了。”
被喚白搖的女子笑了笑,微抬起眼來,隔著幾步台階看向座上的魔道王者,再道:“不過尋常話,算得上什麼奉承,隻是我不知道,百裏家是否真的就會因這麼一件小事而毀於旦夕。”
真夷聽罷,眼底劃過一道淡淡的笑意,他抬袖朝宮殿天頂一揮,燦黃若金的天頂憑空出現一線狹長的白,白中卻是極致的黑。
“你知道,極淵是如何形成的嗎?”
白搖看著那道白,茫然地搖了搖頭。“不知。”
真夷再將袖風一掃,天頂白沿黑心愈發擴大,他收回袖子,淡淡道:“萬物生兩極,有黑有白,後來父神一道諭令下達四海八荒,又有了‘白華入須臾,黑理則降極淵’這法則。想極淵最初也不過那麼一小點,惹的黑暗之理多了,自然也愈發的深幽。”
被這一點,白搖恍然明了些,笑道:“大人這是在賭,世間之人,不乏突然幡然醒悟者,興許,百裏棠也會是其中一個。”
真夷挑了挑眉,不以為然道:“那又如何?終歸,我的小姑娘是要獻給九微……嗬,該叫他容隱了。”
大殿之中,一直站著的白搖,這個前不久被貶黜下境的新一屆的花神主身形僵了那麼一僵,神色滯了一下,再落一個三分笑意。
“那白搖姑且旁觀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