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大廳裏,年歲久遠的古董擺鍾發出聲聲稍顯沉悶的咚咚鍾聲,此時已是夜裏十點,賓客親朋們也都已經酒足飯飽地離開,整個院子裏隻剩下林家自己人。
老幺林然悠然地坐在天井中的躺椅上,樂此不疲地玩著手機遊戲,一旁的林婉則是幫著她媽和二娘、姑姑收拾著賓客飯後留下亂七八糟的碗碟。
林安顯然還沒能適應家中的變故,落寞地坐在他弟身邊的石凳上,望著院門發呆。
另一邊,林安的父親、大伯、小叔,仍還在酒桌上喝酒閑聊。
這時,大伯林宏誌湊到他二弟耳邊,低聲說道:“宏存,咱爸之前交待的事情,你考慮得如何,要不要現在給小安說說?”
“大哥,按理說咱該聽爸的,畢竟他是家裏長輩,又是這行的專家。可是小安這才剛大學畢業,應該有自己的想法,咱要是強加給他,恐怕有些不好。”
“你說得沒錯,可你也知道,咱爸當時態度決絕,說以小安的命數,注定是要接咱林家祖傳手藝的班,就算是他不想不情願,也難逃脫天意,早晚還是要接。”
一直喝著悶酒的林宏遠這時開口說:“大哥二哥,我覺得,與其在這討論小安是否願意接過大哥肩上的擔子,還不如先想想,怎樣才能讓一個接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生,相信這世界上有那東西!”
林安父親聽後,讚許地點了點頭,他說:“宏遠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要不是我出生在林家,就算打死我,也不信這世上有那玩意兒!”
“嗯,那我倒是有一個主意,或許能夠讓小安看清這個虛無縹緲,卻又真實存在的世界另外一麵!”
“什麼辦法?”,林安父親的神色,稍顯急切地追問。
林宏誌讓二人再湊近了些,隨後才在他們耳邊竊竊私語說上一陣。
與此同時,林安母親何巧雲收拾完桌上的碗碟,看著正聊得熱絡的三人,笑著嘟囔道:“嗬嗬,你們三兄弟在那念叨些什麼啊,這麼認真!”
隨後,何巧雲便抱起桌上碼好的碗碟,向廚房裏正忙著洗碗的林婉她娘倆送去。
不過,當她抱著碗碟,剛走到廚房門口時,忽然停頓下腳步,轉頭向大哥林存誌說道:“對了大哥,你今晚不去開店嗎?都快十五了,生意肯定好的不得了,快別在這耽擱了!”
未待林宏誌回答,倒是一旁剛發完呆的林安,突然搶著好奇問道:“十五,媽,七月十五不是中元鬼節嗎?家家戶戶都在家裏祭奠先人,誰會在那工夫,跑到咱古鎮來遊玩住店呢?”
何巧雲眉頭微蹙,她說:“小孩子家別多問,問了你也不懂!”
吃癟後的林安不再多問,這時,一旁不曾言語的林存誌,笑意盈盈說道:“也不小啦!小安,大伯沒記錯的話,今年你也應該有二十二了吧?”
林安父親聽後,隨即麵露意味深長的笑容道:“可不是嘛,再過兩個月就是他生日了!”
“那咱小安可是咱林家的長孫咯,既然是長孫,那小安可不可以幫大伯一個忙?”
林安想都沒想,便回答說:“大伯,您有什麼事?”
“哈哈,出去四年,小安是真的長大了”,林宏誌麵帶和煦笑容,“是這樣,最近這段日子,我和你爸、你小叔一直忙於操辦你爺爺的後事,客棧那邊也都沒有時間去打理,想必客棧裏應積攢了不少灰塵雜務。不如今晚,你替大伯去清理清理拾掇拾掇,咱林家祖業可不能荒廢,你說是不?”
伴著大伯略帶醉意的念叨聲,林安腦海裏立刻顯現出,林家那座古樸萬分的祖業,嘎吱作響的門窗,年代久到可以做文物的桌椅,古韻十足的裝潢。
活脫脫是一座從古代穿越而來的建築。
這時,不遠處的何巧雲臉上,不禁浮現一絲愁容,她憂慮地向大哥林宏誌問:“大哥,現在就要讓小安去嗎?是不是太早了點,他才……”
“弟妹不用擔心,咱林家的人,命硬!”
“大伯,媽,你們在說些什麼啊?都快十點半了,這時候去收拾,怎麼會太早?還有什麼命硬,我都聽迷糊了!”
“行啦,別問這問那了,快去帶上被子和枕頭,堂屋的桌上有盞燈籠,也都帶上。等到了客棧的時候,記得掛在店門口,而且一定要掛好,不能歪斜,更不能讓燈籠裏的燭火,在天亮前熄滅,知道了嗎?”
“爸,為什麼要掛燈籠,還不能滅?”
“沒什麼,你照著我說得做就成,至於原因,以後你自然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