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新翰的臉皮顯然還沒有修熬到家,還沒有達到能夠“指鹿為馬”的境界,被顧鬱延和方主簿這兩句話說的,隻能快語將本來還要隱藏一會兒的話給說出。
“我在這先謝過兩位了。”田新翰抿了抿唇,歎了一口氣,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似乎接下來的話是極難出口的。
顧鬱延和方主簿也不打擾他,任由他表演。
便是先前沒有多少興趣的遊意,此時也是興致勃勃地看著他。
沒有人給台階下,田新翰隻能自己來。片刻後,他深深歎了一口氣,道:“不瞞諸位,今日我前來府衙,實是為了我那小妾,馮憐兒來的。”
“馮憐兒?”顧鬱延一臉驚訝的模樣,演技十分出眾,假模假樣地驚歎道:“可是之前那疑似和山匪勾結的女子?”
聽見他用了“疑似”二字,田新翰臉上露出幾分感激來,又連忙道:“正是她。”
顧鬱延臉上露出幾分疑惑來,問:“這……不知田大人是為了她什麼呢?聽聞此女勾結山匪,罪大惡極,今日便是要審訊,若是證據確鑿便要問斬了。是該如此吧?葉大人方主簿?”
事實上哪裏來的證據,不管是顧鬱延還是遊意都很清楚,馮憐兒之所以會讓向大等人前去山林,根本不是為了什麼山匪,而是為了顧鬱延。
但這些話可不能說出口。
葉良駿依舊是麵色沉沉,方主簿代他回答,麵無表情地開口說道:“確是如此,若是今日沒有意外,便要定了這女子的罪證,隨後擇日處斬。”
其實按照此朝律例,要是問斬犯人,是需要先將犯人的罪證集成案例發到京城去,由專門的官員審核之後,沒有問題,再發還文件,再行處決。
但馮憐兒運氣十分不好,被葉良駿安排的罪民是勾結山匪。
山匪是什麼樣的存在?
無惡不作,燒殺搶掠已經算是避重就輕了,且他們多是由山間異族組成,屬於活不下去了,才來來城中燒殺。朝廷律例之中曾明言,若是有何異族勾結,可當場斬殺,且殺無赦。
這也是為什麼當初遊意回家之時,會發現京城遊家竟然會派遣兵士來。私底下的理由大家夥都心知肚明,但表麵上,那群闖入城中的“山匪”,便是由異族組成的,可以隨意斬殺。
而馮憐兒這個與山匪勾結的人……
遊意抬頭看了看天色,已近午時。一般審訊都是安排在這個時候,方便審完之後,直接拉出去砍了。
田新翰顯然也是知曉這一點的,如今便是有些急了。
“方主簿,我那小妾雖說身份地位,卻也是性子柔和,待人和順,如何能與山匪勾結?還望葉大人明察。”
田新翰說完,又對著顧鬱延和遊意道:“憐兒本是遊府的侍女,她內裏是如何的,遊小姐應是最清楚的。”
馮憐兒對外表現出來的模樣,確實是溫柔賢淑,好似白蓮花一般高潔柔軟。但就如田新翰所說的,和她生活了近十年的遊意卻是清楚知曉這朵“白蓮花”的內裏是如何的黑。
性子柔和?
哼,性子柔和能幹出聯合他人侵吞遊家家產的事?待人和順能近十年的將以前還癡傻的遊意,當做豬玀一樣對待?
隻可惜,田新翰和馮憐兒現在怕是還以為他們的陰謀並沒有被遊意知曉,他們以己度人,以為在遊意的心目中,馮憐兒依舊是當初那個人前和善溫柔的好姐姐。
真是笑話。
麵紗下的嘴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遊意露出一個冷笑來。
“田大人,此事我如何能夠清楚。”遊意緩聲開口,語調慢條斯理,臉上雖然帶著笑意,聲音之中卻是不帶任何感情,道:“遊意不過區區一個女娃娃,身子又不好,整日待在家中休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對外界之事並不清楚。”
她看了田新翰一眼,見對方麵容有些僵硬,又笑道:“若是大人想知曉馮姐姐往常的模樣,倒還不如詢問向嬤嬤。嬤嬤是我遊府的管家,對這些侍女的事知曉的事再清楚不過的了。”
向嬤嬤適時往前站了一步,臉上雖然無甚表情,但意思是很明顯了。
田新翰這下麵容是徹底僵硬了。
他僵了好半晌,才吐出幾個字來,“遊小姐說笑了……”
然而後麵的話,田新翰卻是怎麼都說不出來了。
如今他性情大變,雖然連遊意也看不出來是因為什麼,但田新翰如今是真的比以往多了許多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