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顧鬱延出麵,對話就不如遊意那般簡單了。他們這一夥人都喜歡把話先繞上好幾個彎,然後再說出口,力求讓別人猜不出自己話中的原意才好。聽著深奧有內涵,但其實都是些沒有營養的廢話,簡直是浪費時間。
也不知道他們圖的什麼。
遊意暗自鄙夷了一聲,也不再關注他們談話的內容,隻是不動聲色地關注葉良駿。之前心思沒注意到,如今卻是發現葉良駿確實不太對勁,脾氣之類的和以往完全不一樣,好似變了一個人一般。
這也太奇怪了。
上次見麵也不過幾日前,那時葉良駿還是好好地,雖然給他們挖了坑,但至少表麵上的姿態還是做得十分好的。不像今日……
不過今日一切都覺得怪怪的,從進府衙時見到的那名府吏,到小院中的那幾朵不該在此處生長的【七霞蓮】,再到如今葉良駿的性情大變。
不對!
遊意不顧被發現的危險,猛地抬起頭。
“遊小姐這是怎麼了?可是身子不舒服?”
幾人之中卻是田新翰先發現遊意的異動,他一邊問話,一邊在臉上適時顯露出幾分擔憂之色來,好似真的十分擔憂遊意的身子一般。
這份擔心也是正常,畢竟幾乎整個禹城都知道,遊府大小姐遊意的身子近來十分不好,指不定哪天就要……
但這份擔心,不應該出現田新翰身上。
遊意深深地看了一眼田新翰,漆黑如墨的雙眸之中沒有絲毫情緒。
田新翰似乎沒有發現不對,臉上依舊帶著淡笑,好似在等待她的答案。
時間緩緩過去,田新翰沒有加入,顧鬱延和方主簿兩人自然是不能繼續話題,便一起順著田新翰的視線看過來,甚至葉良駿也看了過來。
遊意不動聲色看向顧鬱延,見他眸中露出疑問關懷之色,才輕笑道:“多謝大人關係,晚輩身子無礙,隻是突然想到家中愛貓這幾日性情大變不讓我碰,心中有些擔憂,耽誤各位議事了。”
說到“性情大變”四字的時候,遊意抬起雙眸不動聲色地關注了四個人的反應。
顧鬱延皺了皺眉,沒有說話,方主簿麵色沒有變化,身形也依舊筆直,然而遊意敏銳發現,在聽到這四個字的時候,他的瞳孔十分明顯的縮一縮。
這其中有貓膩!而且方主簿肯定是知情人。
遊意這下是肯定了。
至於葉良駿和田新翰都沒有什麼反應,田新翰甚至還笑道:“遊小姐天真浪漫的年紀,這樣的擔憂實屬正常。猶記得本官如遊小姐這般大的時候,家中也是養了一隻狸奴,那時也是整日牽腸掛肚的。”
遊意笑了笑,隻又告饒了一句,並不多話。
田新翰也不疑有他,又安慰了幾句。葉良駿麵露不渝之色,倒也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方主簿倒是看了遊意一眼,眼光和麵色皆有些奇怪,卻到底沒有出聲。幾人之中,唯有顧鬱延沒有任何反應,不僅話語之上沒有顯露半分,連眼神也欠奉。
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會以為顧鬱延才是與遊意有仇有怨的那個人。
遊意卻也不在意,說完話之後便重新低下頭去,借著向嬤嬤遮蓋了自己的身形,將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到最小。
中間出了遊意這個岔子,顧鬱延和方主簿顯然都不欲多談了,之前那般你來我往的無用之話立刻減少了很多,很快三人便進入到了正題之中。
“這次之所以想要見顧公子和遊小姐,實在是因為有事想求。”田新翰麵露淒苦之色,哀聲深深歎了一口氣。
顧鬱延深知他是為了什麼事而來,但還是裝模作樣的開口,道:“田大人有事直說便是,吾等若是力所能及,定然是會為大人辦到的。”
得到這般答案,田新翰的臉色好了幾分,卻還是一臉愁眉苦臉的模樣,唉聲歎氣的啟聲道:“此事重大,我都不知道該從何處提起才好。”
有事求人,自稱便從“本官”變成“我”了。
顧鬱延勾了勾嘴角,沒有答話。
一旁的方主簿倒是麵無表情的開口,道:“田大人,有什麼事情不若和縣令大人訴說,皆為同僚,有什麼難處,我們定然也是能幫就幫的。”
這話說的實在是“情真意切”,好似此時田新翰真的是碰到了什麼極為難以解決的問題,需要他人相幫才好。
但實際上,田新翰暫時是沒有遇到什麼困難,真正有問題的,是他那位白蓮花兒一般“可憐”的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