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奇怪的新朋友(2 / 2)

但內野牧司是一個例外。內野牧司上課從來隻是懶懶散散地斜靠在椅子上,課桌上除了一本課本之外就沒有其他東西,沒有文具盒,沒有筆記本,沒有圓規三角尺,沒有墨水和鋼筆,總之,和周圍堆砌如山的課桌比起來,內野牧司的課桌幹淨得可以當鏡子照。他的課本也很幹淨,書頁沒有卷曲,甚至沒有翻過的痕跡,課本的封麵沒有包書皮,幹淨平整得也像從來都沒有用過。

在整個教室打仗一般的學習氛圍中,內野牧司與世無爭的像一個新兵。

不,不是新兵那種無法融入戰場的陌生感,而是像內野牧司看著他的目光一樣,高高在上。他冷冷地靠著椅背,仿佛在檢閱腳下急馳而過的軍隊,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越是這樣一個奇怪的人(沒錯,奇怪,因為找不出其他形容詞。),藤原裕太就越想了解他。

到了課間操吃飯的時間,裕太端著便當盒坐在內野牧司的對麵,想和他一起吃午餐。但內野牧司收拾好東西之後,正眼都沒有瞧他一下,便離開座位出去了。

裕太心裏有一點點難過,怎麼說都是幫助了自己,並第一個和自己說話的人,但那人的表現卻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正低頭回到自己的座位的時候,手裏的便當盒卻被人打翻了。

“喲,新來的,想和內野牧司靠近乎麼?”裕太順著聲音望過去,是那個卷子被撕壞的男生不懷好意的笑臉。“看來打得並不疼嘛,午飯還能吃得下……對吧?”男生的笑容更加猙獰,他身邊的五六個男生也放下手中的便當盒轉過身來,像狼群發現了獵物一般聚攏過來,裕太能感覺到他們眼睛裏發出的凶光。

顧不上打翻在地的便當盒,裕太朝旁邊拋去,想穿過空座位逃出去,但狼群先一步封鎖了道路,四周可以逃出去的地方通通有人。

怎麼辦?怎麼辦?狼群的包圍圈越縮越小,越縮越小……已經不單單是因為卷子被撕了的關係吧……可能的理由的話……因為我是新來的?因為我不是東京的?因為……裕太已經騰不出腦子去思考發生已經到這個地步的原因,此時唯一的念頭就是,逃,但是往那裏逃?哪裏能逃呢?

狼從教室的各個角落聚攏來了,越走越近,越來越密,無處可逃,無處可逃;裕太一步步地後腿,每退一步,退路便越少,終於,脊背抵到了牆壁,無路可退,無路可退;狼群穿過課桌椅,直直地站在裕太周圍,那個被撕了卷子的男生直直地站在裕太對麵,他的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拖了一支球棒,金屬的質地,滑著厚重的青光,這樣直接的麵對麵,無處可躲,無處可躲……

已經逃不掉了……裕太覺得自己成了狼群的獵物,被一雙雙嗜血的眸子圈定其中,每一雙笑著眸子都藏著掩飾不住的殺意。他們在玩一個遊戲,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裏的一個遊戲,每一個參與遊戲的玩家都體驗著強勢的,施暴的快樂,沒有人喊停,沒有人下線,遊戲的參與者隻是為了獲得一個發泄的渠道,不管這個渠道是什麼,也不管對象是誰,隻要對象夠軟弱。

裕太握了拳頭,但顫抖的手指卻無法握緊……

反抗?大概是不可能的了吧……

裕太認命地閉上眼睛,等待如雨點般的拳頭砸下來,可能還有金屬的球棒……

但預想的事情沒有發生,等待的時間漫長得像一個世紀,裕太睜開眼睛看到的是從狼群外圍擠進來的內野牧司,他說:“不是說一起吃午飯嗎?你怎麼走得那麼慢?”

誒?

愣神的片刻,內野牧司抓住藤原裕太的手腕,飛也似的將他拉出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