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忍痛割愛(2 / 2)

陸向飛和宋佳的幸福生活是從大一的下學期開始的,一直持續到了大二的上學期結束。拋卻寒暑假,陸向飛算了算還不到八個月,他的初戀感情在父親的一聲令下便夭折了。他現在回想起來,跟宋佳在一起的大半年時間裏,似乎每天都很平淡,沒有瘋狂的激情,沒有奢靡的花銷,宋佳跟她的朋友們說,談戀愛的感覺就是:“之前是一個人吃飯,現在是兩個人吃飯,吃不完的飯可以倒給陸向飛,不至於浪費,嗬嗬。”

然而正是這樣平淡無奇的一段初戀,卻給了陸向飛刻骨銘心的刺痛。以至於他在後來,經常會不自覺的把身邊的女性和宋佳做比較。對生命的敬畏和對感情的依賴,使得他常常半夜裏飽受失眠的折磨,痛苦不堪。那時,他的腦海裏總會浮現出兩個麵孔,一個是他的哥哥陸向虎,一個便是宋佳。陸向虎的年齡始終定格在13歲,因為他是在那年死去的。即便那樣,他在陸向飛的心目中依舊像一個父親的身影一樣高大、偉岸,帶給陸向飛堅定的信念和力量。而宋佳,則是母親的化身,她的身影雖不似父親的偉岸,卻能撫平陸向飛落寞時的傷痛。

大二上學期就要結束時,陸向飛接到遠在老家的父親的電話,要他放假將東西都收拾回來,然後提前聯係學校申請辦理退學。父親陸明海為他辦理好了去澳大利亞留學的一切手續,他隻要背著書包過去安心念書就可以了。

陸向飛的第一反應是不想退學,不願意出國,他為此幾乎要和電話那頭的父親吵了起來,隻是礙於室友們的麵子,沒有發作。他在電話裏和父親嗆嗆了半天,到最後氣得就要摔了電話,幸好被同學攔了下來。那還是在隻有大哥大的年代,而陸向飛要摔的是寢室裏唯一的座機電話。

“你父親為啥突然要你退學啊?”一位好心的室友問道。

“要我出國,去澳大利亞念書。”放下電話的陸向飛似乎還沒有從跟父親吵架的氣氛中走出來,這樣不耐煩的說。

“哇,這麼好啊,出國留學,你還不高興啊,咱們這個破大學有什麼好念的,也不是什麼清華、北大。”那室友高興的稱讚道,羨慕的簡直就要流口水了。

過了一會,他看到陸向飛好像還是很沮喪的樣子,也不好意思再高興了,便改口說道,“唉,你要是真不願意走,就跟你爸說嘛,他也不能把你怎麼樣。”

“他說下半年不給我交學費了。”

“啊……這,真狠,這招叫做釜底抽薪,三十六計裏麵的釜底抽薪,還是你老子厲害。”

陸向飛最終沒能鬥得過陸明海。

他是在期末考試的前一天離校的。既然下學期都不念了,也就不在乎什麼考試了。這樣,有他墊底,班裏成績不好的同學頂多得個倒數第二。這是他為兄弟們做的最後一件好事。在送別酒席上,陸向飛這樣說道。

送別酒席是在他要走的前一天晚上吃的。大概是鑒於陸向飛的義氣,班裏的男生全體為他送行,女生沒有參加,宋佳也沒有來,當然飯後又是陸向飛付的錢。他們一幫男生一直玩到很晚,玩到後半夜宿舍都熄燈了,管理室的大媽都睡著了。兩個醉醺醺的男生對著宿舍的大門又是拍又是踢,嚇得大媽差點就要報警了。

第二天一早,陸向飛拉著行李箱子,一個人靜悄悄的走了。他記得那時候好像還不到5點,他的火車是早上6點20分左右的。他要步行一公裏到市區,然後打車到火車站。

冬季早晨5點來鍾,天地間還是一片混沌未開的樣子。陸向飛踏著昏黃的路燈獨自一個人走出了校門。天空中好像有點薄霧,使得原本就模糊的道路走起來更加坎坷。

早在前幾天,他就跟宋佳說明了關係,宋佳隻是低著頭應了幾聲,靜靜的聽著陸向飛說完,兩人便這樣分手,各自回了宿舍。

於是,那天清晨陸向飛一個人獨自離開學校的時候,沒有依依不舍的擁抱,也沒有痛哭流涕的離別。他怕在離開的時候看到宋佳憂傷的眼神,更怕已經忍痛做出的艱難抉擇經不起臨別時的一個擁抱。

陸向飛拖著行李箱已經走出校門幾百米遠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幾眼。隻見往日熟悉的校園在清晨的薄霧中僅能看見輪廓而已,校門外的兩尊石獅子威嚴的矗立著,旁邊似乎是一個模糊不清的人影,像石獅子一般久久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目送著陸向飛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