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洋洋的晨曦被海麵波光映射,初春在此悄然複蘇。
這場被放大憧憬的烤魚宴,足足吃了半個時辰。蓮遲淵的傷口因為浸泡了水,有些感染。夙止將最後存儲的藥給他上完時,已是另一場路程的開始。沿途而上。
“我們從這裏下去,縱使到了東浦江,必定也會途徑邊境。蘇孤容鐵定猜到了我們的路線,在邊境設定了天羅地網,就等著甕中捉鱉。”夙止不知道從哪裏撿了個小樹枝把玩在手裏,優哉遊哉的道。
蓮遲淵輕輕的瞥了她一眼,“你是鱉?”
夙止頓了頓才反應過來蓮遲淵在罵自己,朝蓮遲淵靠近,用手上的小木棍輕輕的戳了戳他的肩膀,甜膩膩的喊了一聲,“師兄~”
蓮遲淵原本風輕雲淡的臉,瞬間有些僵硬。手指不自覺的顫了顫,後背一涼,夙止這聲師兄喊得要有多甜便有多甜。
“說。”蓮遲淵眼角跳了跳,嘴上的語氣都有些不自然。在他印象裏,夙止向來倨傲倔強雖說像個小孩卻從不會用這樣,表麵柔情萬種實則布滿殺機的語氣喊自己師兄。
夙止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嘴角輕輕的揚起,“你剛才在說什麼呢?”她一雙靈動而漆黑的大眼睛裏滿是星辰,這個表情的做的要多無辜便有多無辜,要有多誘人便有多誘人,但偏偏她語氣咬定了最後一個呢字,無限拖長。
蓮遲淵太陽穴不自覺的突突跳了跳,他悄然無息的裏夙止遠了幾分,伸手擋住夙止手中繼續要戳過來的小木棍,“我說,你可答應我再也不喊我師兄?上回不都一次性喊完了?”
夙止將手中小木棍收回來,撇了撇嘴,“誰說的,我反悔了。再說誰讓你剛才罵人。”
“我罵你什麼?”
“你罵我鱉啊?”
“你自己說的。”
“那你也是。憋師兄~”
“你。”蓮遲淵氣結。這小鬼。
夙止耳裏驀然捕捉到一聲不尋常的窸窣,蓮遲淵無疑也感覺到了,兩人隻一眼交彙,下一秒便同時閃身鑽進了海邊的小樹林裏。
“多少人?”夙止收斂起方才的玩鬧神色,眼神鎮定而沉穩。
“一個。”蓮遲淵皺了皺眉,漠然道。
“一個?”夙止狐疑的挑了挑眉角,質疑道。
“莫涼。”蓮遲淵冷哼一聲,靠在樹上的身子慵懶起來,一副胸有成竹的不屑樣。
“誰?”夙止忍不住提高了分貝。話落,身後一涼。
“是我啊,姐姐。”從夙止身後傳來了一個磁性而清脆的男聲,但這語氣卻跟莫涼一般無二。
蓮遲淵卻並沒有理會眼前這個已經恢複了男子身的離魔,他伸手將夙止扯在自己身邊,眼角稍抬,“這麼急不可耐的求死?”
但蓮遲淵冷靜,夙止卻不能冷靜了。她死死的盯著眼前這個她早已熟知的離魔,一百二十個心不相信這就是那個,嬌滴滴弱不經風,甚至動不動就黏在她身上,哭哭啼啼的莫涼。
偏偏在夙止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離魔還格外邪魅的對夙止眨眨眼,妖嬈萬分的道,“姐姐好狠的心,莫涼替姐姐挨了兩劍,姐姐竟就這樣丟下莫涼走了。”
夙止一口血憋在嗓子眼裏,差點啊吐出來。這,簡直已經超越了自己的極限,起初蓮遲淵告訴自己的時候,自己並沒有觸動。但現在當離魔真真實實的以一個一米八五的大個頭玉樹臨風的站在自己麵前時,夙止繃緊的神經劈裏啪啦的全部斷裂。
“好大。”當初莫涼那個色迷迷的神情似乎還在眼前晃動。
姐姐。姐姐。那麼的純潔美好的莫涼。
可竟然是,離魔!!
“你。”夙止氣結。纖細的手指筆直筆直的指著離魔。
離魔臉上布滿著笑容,但略微掩蓋不住他慘白的麵容。想必是那兩劍對他的創傷不小,“我如何?”視線一轉便落在蓮遲淵身上,略微抬了抬眉,“淵王別來無恙。”
“初次相識,何來無恙之說。你跟上來究竟想做什麼?我可不覺得你活膩了。”蓮遲淵嗤之以鼻。
“自然不是任你宰割咯。”離魔笑嘻嘻的道,“況且,離魔的命淵王也不屑拿去。”笑完偏過頭看夙止,“有些事情,你一旦錯過了就再沒有回頭可言。”
他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專注神情,一字一句道。
夙止剛準備開口,離魔的身影便猛然恍惚起來,變成一抹虛無縹緲的青煙。蓮遲淵站在原地沒有動,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而夙止依舊處在無盡的震驚和匪夷所思中掙紮。
整個場景顯得詭異非常。直到夙止終於忍無可忍,才啟唇,“怎麼,回事?”
“他是誰,你們早就認識?”蓮遲淵回過頭看著夙止。
夙止心中一驚,“他,他是離魔。是奉天的一個兵士。當初西蠱之戰,他也是其中將領之一。但是,現在,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夙止想死的心情都有。這她媽都哪跟哪啊。他為什麼會潛伏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