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止卻不想遲淵會發脾氣,一瞬間坐在凳子上如坐針氈。語氣有些嬌柔,“可是,師兄前些日子不是一直在尋它嗎?我隻是。”
“你劍法不精。去苦崖閉修三月。”遲淵冷言,拂袖而去。
夙止坐在原地愣了半晌,她低頭看著自己在啟山尋了整整兩日才尋來的紫衫,但現在遲淵卻罰她去閉關修行。麵壁思過。委屈勁衝上來。差點紅了眼眶。偏偏這個時候,被夙止嚇走的言殤轉悠了半天晃回了蓮花庭。
正室內。言殤輕手輕腳的走到夙止身邊,看夙止垂著腦袋,眼眶紅紅,不由彎著身子將臉蹭過去,一雙狹長而精銳的眼睛對夙止眨了眨,溫聲細語,“阿止小師妹?”
夙止沒理他,從椅子上跳下來,轉身就走。言殤三步兩步追上去,附耳道,“夙止小師妹,可是又挨罵了?我早就告訴過你啊。對不對?去給師兄認個錯。”
夙止被言殤越說越委屈,鼻子一酸,別過臉哼的一聲,“我好心幫忙,師兄卻罰我去苦崖麵壁三月。”
言殤也是一愣,於是道,“莫怕。若你不想去,我幫你去求情。”
夙止眼眶又是紅了半分,她看了言殤半晌終於說,“我去。我不僅去三月。我去問師主要禦女經,無功不反。你盡可去告訴師兄,日後再沒有夙止幫他端茶送水,尋山取藥,練功試毒,也再不會日日煩他了,他自己私藏的那些蜜糖都留給自己喝吧。”
言殤歎氣,這小丫頭還倔的很。安撫的摸上夙止頭頂,“阿止莫說氣話。這禦女經豈是一朝一夕能夠練成,雖然你有些天賦不錯。但啟山確實至今未曾有人練成。”
夙止吸了吸鼻子,“言殤,我知道。我這兩年來,確實急於求功,越是如此,便越低人一等,若我真練成人人口中所傳禦女經。師兄也定以我為榮。可是?”
言殤站在原地,看大雪飄然而下落滿夙止墨發,心裏萬般情愫。他遲疑了片刻跑向蓮花庭。
十二月大雪,覆滿地。萬木皆枯唯獨蓮花庭院一棵梅樹開的嬌豔欲滴。遲淵軟塌靜坐,挺拔背影陷落半抹陰影中,他伸手將茶端起,覺得有些涼,阿止二字呼之欲出,又生生咽了下去。白杯而落,遲淵稍低了些眼簾。
輕輕偏了偏頭,將門外人望了一眼,語氣漠然,“何事?”
言殤正站在門外躊躇,聞聲不情不怨的踏進來,靠在門邊道,“師兄何苦如此。阿止說要前去崖山練禦女經。如此前去,必三年五載未可回歸。”
遲淵伸手將桌上涼茶飲盡,感覺胸口涼了一片。他點點頭從袖口裏掏出一柄金邊匕首。蓮花圖騰在匕首上翻騰的欲仙欲滴。嘴唇微張,“把這個交於她。”
言殤一把搶過去,翻了個白眼 ,“還有半年你我二人就要離開,偏偏在這所剩無幾的日子裏讓阿止離開。師兄當真無情還是舍不得。”低頭摸了摸手上匕首,言殤嘖嘖道,“師兄好是偏心,這東西我求了幾年師兄都不給。”
言殤知道,想走進遲淵的心裏談何容易。言殤若是第一人那夙止便是第二人。近乎兩年的相處,夙止的所作所為,遲淵看在眼裏。
在此之前的,每日清晨天還未亮夙止就穿戴整齊,睜著一雙大眼睛坐在蓮花庭門口背誦詩經,十一國訓,偶爾還把自己偷偷從藏書閣中偷來的詩書拿出來臭顯擺。當然免不了用她的小腦袋添油加醋。被師主教訓的時候總是眯著眼睛躲在言殤和遲淵的身後,笑聲如銀鈴。
仿佛跟她相處的時間越長,越是將她看不清。她說話的時候,她沉默的時候。她所有的姿態都讓人難以捉摸。
泡藥浴之後嫌棄自己身上難聞,把蓮花庭養的熏花摘了個盡數,差點把遲淵氣死。體訓從不喊苦,每日加量,連阿花,小枝都看不下去幾次想連拖帶拉的將夙止按在床上讓其休息。
空閑時候就徑自酌滿泡茶討好遲淵,這招又奏效的很。一來二去,遲淵也樂得夙止折騰。
而夙止的腦袋裏時不時冒出來稀奇古怪的想法,讓遲淵很是頭疼。他越來越搞不清夙止到底是什麼人。能夠如此撩人心弦。
兩年來種種在遲淵腦中回旋放大,心煩的厲害。遲淵將翌晝國策攤開對言殤擺擺手,“沒有舍不得。休要胡說。”
言殤哼了一聲,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