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瀝瀝,從屋簷處滑落。接二連三的雨滴,織成了一條連綿不斷的水簾。
循著記憶,行走在長廊。
這裏已接近後花園中心了。再往前,便是一個涼亭。
此刻涼亭中,正有兩位女子在那兒練習書法。若是思淺在,必定認出,其中一個便是那天的粉衣女子。
放下手中的宣筆,“這雨已下了好幾天了,也不見個停歇,去哪兒都不盡興,這好不容易才到屋外散散心。”說話的正是景家的大少夫人,靳樂。
“姐姐現在得事事以腹中的孩子為先啊,哪能隻顧著玩呢。說著,遞過一碟酸梅子,這可是景家長孫,到時候母憑子貴,姐姐你一輩子的榮華可就有著落了,又故作俏皮,妹妹到時還得要多多仰仗姐姐呢。”
聞言,靳樂似乎頗有些得意。
“妤兒也年紀不小了,也該有心上人了吧?不知這意中人兒是誰呢?”靳樂打趣道。
突然被人問到了心事,靳妤有些羞澀,拿著喝完茶的茶杯,自顧把玩起來。
“你不說我也知道,不就是他麼。”
被人窺破了心事,靳妤有些羞惱:“想當年當今聖上最為寵愛的舒妃便是他的表妹,若舒妃還在世,說不定如今皇後便要易主了,哪還輪得上她。”
“此話萬不可宣揚。”靳樂一改剛才閑適的姿態,一臉嚴肅地說。
“我就那麼隨口一說,姐姐何必緊張,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妹妹還是知道的。突然看到遠處緩步走來的人影,便向靳樂示意,剛覺無聊呢,瞧,這不就有人來給我們送樂子了。”
一路欣賞著雨景,倒沒注意涼亭中的二人。等到發現,已經遲了。
思淺剛欲轉身,就被叫住。真是冤家路窄,到哪兒都碰得到她。本想就這麼離開,可偏偏亭中還有著景家的大少夫人,要是隨便治個什麼不敬之罪,又有得她受了。
唉,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啊。
無奈,撇了撇嘴,隻得攜了柳絮前去問安。
這景家的大少夫人原本隻是靳家的一個旁支,雖冠以靳姓,但實權必定是比不上靳家本家的小姐們,原本也是配不上景家大少夫人這個身份的,可奈何景家公子在慶城的一眾貴女中獨獨相中了她,而他的生母景二夫人是小門小戶家的女子,真較真起來,還不一定比得上她,也就不好再多說什麼。自從嫁入景府後,便將自己的胞妹也一同接了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就隨它去了。
“大嫂。”
還沒等靳樂回話,靳妤便迫不及待地插話了:“喲,景思淺,上次回府沒見你帶麵紗,本以為你想明白了,知道遮和不遮都改變不了什麼,醜就是醜,再遮也變不出一朵花來。怎麼,今天又不開竅了?”還故意湊到她麵前來,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思淺在袖中的手緊緊握起,真想衝著這張令人生厭的臉狠狠來上幾拳。上次在宮中還沒意識到自己臉上有條那麼長的疤痕,還由著她扶著在禦花園裏轉悠,關鍵還偏偏要往人多的地方去,現在景家三小姐是個醜八怪的事怕是已經傳遍宮中各個角落了吧。
“誠勞掛心,告辭。”
“等等,靳妤不緊不慢,拿起一旁的硯台,端詳了片刻。思淺思淺,才疏學淺,一聽便知沒什麼涵養,不如就讓妹妹我給你添些筆墨吧。”
語未盡,一個碧玉硯台就這麼蓋在了她頭頂,墨汁順著臉頰流淌下來,滴落在地。
一旁的柳絮一聲驚呼,趕忙伸手去取下還穩穩當當呆在自家小姐頭頂的硯台,卻還是晚了一步。隻見思淺拿起那硯台,眼疾手快,就這麼衝著她麵前洋洋得意的女子揮手狠狠砸了下去。
一聲慘叫,兩聲驚呼。
還沒等那二人反應過來,思淺早已拉著目瞪口呆的柳絮離開了她們的視線。
等砸完後,思淺才一陣擔憂。啊呀呀,一時腦熱,就這麼呼上去了。可是她並不後悔,她許麗骨子裏就不是任人宰割,任人欺淩的慫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