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子淩不分青紅皂白就是一個刀手使了出去,紫衣銀發如何能躲過盛子淩的速度,下意識往後一躲。女子如此後知後覺如何能躲過,盛子淩手到了女子螓首卻是頓了頓,手落,力道卻是減弱不少。
夜傾淵本就離得近,也看得清楚。
紫衣銀發親身而感,知道盛子淩到底是沒有下重手打自己。想來過家門而越過他們這些少時好友是自己不對。女子如此想著,討好的一笑,“我那時不是身不由己嗎?絕對不是沒有半點良心。”
盛子淩一哼,明顯的‘你還知道’的表情。
“估計花雪帶著素析去了。”紫衣銀發說著,伸出手作了個請的姿勢,“去喝酒,喝酒。”
夜傾淵幾曾見過紫衣銀發這番認錯謙和的樣子,笑得戲謔。她從初回京都的禮貌疏離,到現在的恣意隨心,或許這才是真正的她。有不對便低下身段求和,有不服就惱怒得爭。
他心中的尹家千城就該是這樣的。
如此收了一個名喚素析的婢女。耽擱一陣,外間的酒雖是沒有喝上,三人卻是在紫竹院暢飲了一番。本來紫竹院的酒是有限,夠紫衣銀發心疼了。
皓月當空。
花雪見夜傾淵走了,才問向正在喝茶的紫衣銀發,“小姐,那個素析我怎麼不認識?”聽這話,想是花雪以為素析是紫衣銀發從伽若山召來的隱衛。
“你自然不認識她了,不過留著有些用處。”紫衣銀發呷著茶,似乎思索著什麼,“好在她不住紫竹院,你留些心就可以了。”
花雪雖有時衝動了些,但好在知道什麼當問什麼不當問。當下點頭,素析一事算是揭過,又躊躇問道:“小姐,鬆若他什麼時候回來?”
紫衣銀發含著笑直勾勾看著花雪,她本來因為喝過酒眸含春水,故而看向花雪的目光格外流光溢彩,“你昨天不是才問過我嗎?怎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本來這話並不長,卻硬生生被紫衣銀發拖得唇齒纏綿,顯得意味深長。
花雪被她的目光和話諧謔得滿臉通紅,最後急了,嗔怪道:“小姐你就會拿我打趣,不理你了!”一跺腳便跑到裏屋去了。
紫衣銀發看著花雪身影慢慢跑遠,卻又開口,“最多三天。”也不管花雪是否聽見。這四個字如在呢喃,隻呢喃給自己聽。
最多三天,鬆若便回來了。
最多三天,阿七也該好了。
原來不止花雪惦記著。如何不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紫衣銀發也不知是因為酒,還是因為其他,竟覺意識漸遠,慢慢闔了雙眼。
同樣喝過酒的盛子淩卻沒有這般閑適。淩王府書房裏跪著的三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如今倚紅樓的人都公然跑到大街上去了,開陽,你倒是給我解釋解釋!”盛子淩此時是潑天的怒氣。他素來眼界高,對自己苛刻,對自己手下也是要求至極。昨夜倚紅之事是開陽一手辦的,他自然是問罪開陽。
就見下首跪著最前的黑衣開陽道:“今夜場麵混亂,倚紅樓又是京都行人往來之地。清點的時候比名冊上少了兩個。本來打算今日將人轉移之後向您複命了。開陽領罰。”
“兩個?”原來還有一個漏網之魚,“這兩個人的資料何在?”
開陽聞言,從衣袖中拿出一張折好的紙,過頭頂雙手奉上。
一隻修長的手接過紙張,看向低著頭的人,“自己去領罰。”
“是。”開陽下去。
另兩個人仍然跪著。
夜傾淵沒有打開紙張來看,而是吩咐剩下的人:“你們兩個去查查昨夜蔣府的動靜,留意是否有個倚紅樓的人去過蔣府。”
“是。”是兩人異口同聲道。
紙張這才被打開。
原來是她!是湊巧還是本來就有問題?
毫無破綻的戶籍來曆,根本毫無用處。本來這樣青樓女子的來曆多數是暗裏販賣人口或孤兒,出身要麼是捏造得完美,要麼是幹淨得過分。
盛子淩捏著紙張的手緩緩鬆開,有零星紙片從他手中如落英般飄散。這日有好有壞,差強他心意吧。他闔了眼,揮去淩亂思緒,腦裏又是浮現一張半醉半醒的玉人之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