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隨你便是(2 / 2)

刺骨的冰水令她錯覺自己的肉身在急速收縮,她拚命拍打水麵企圖登岸,奈何本就不識水性,幾次努力皆是徒勞,漸漸失去意識,似乎聽見了誰呼喊她的名字,那要急切,她一點點往下沉,最終被冰水沒了頂。

岸上的殷氏已然慌了,方才那番說辭不過是虛張聲勢嚇唬她罷了,如今卻錯手致此,怕是百口莫辯了!

劉馭宵怔忡刹那失了魂似的奔來,幾次險些滑到,竭力崩了許久的漠不關心在此刻被瞬間擊破,極目一瞧已不見了徵音影蹤。

“將軍,妾隻是想教訓一下她,斷沒有要害她!”殷氏確也冤枉,然這些說辭隻會讓劉馭宵越發厭惡,他眉眼聚著怒氣,喝道:“胡鬧!”未及多想便一頭紮進水裏。

日光擊穿冰麵在水下呈現一道道光柱,晦暗明滅得讓人心驚,他奮力劃水,雙眼不住朝更深處搜尋,多想記憶中那抹豔麗的紅馬上躍然眼前,卻轉念想起她今日一反常態著了白衫,那顏色混在水中著實難辨,該死!

大約她命不該絕,亦或者老天有意成全,在他即將發狂之際,遠遠瞧見有朵水仙素影躚躚,他拚命遊近她,隻見她閉著眼,白衫在水中飄忽,青絲一縷縷纏繞嗬護著她,那樣安靜順從,輕靈得全不似清醒之時,仿佛這才是她的本來麵目。湖水清淩,無數光柱將他們柔和包圍,他呆呆望著她,情不自禁附上雙唇,一麵親吻,一麵渡氣,無論如何,他要她活著。

岸上眾人焦急等待,直到親眼見著劉馭宵將徵音救了出來才全數鬆了口氣,管家欲要接過昏迷不醒的徵音,而劉馭宵緊緊將她橫抱著,側身閃過管家身旁,有些事他不肯假人之手。

入夜,迷迷糊糊的徵音好似做了一場徹骨冰冷的夢,她夢見劉馭宵溫柔親吻了她,她能清楚感受到他的焦急、不安,甚至她最不願啟齒的私情。她掙紮著從夢中驚醒,卻見床邊的他舒展了眉頭,無比安慰。

“拿藥來。”他扶起她,親自舀起湯藥喂到她嘴邊,好不體貼。她一麵吃藥,一麵將白日之事細細回想,堅決推開藥碗,一口咬定道:“若她將我殺了,豈不大快人心!”

他麵色一沉,放下藥碗冷冷道:“我當你受驚失心說的胡話,如今我萬分肯定告訴你,沒人要你的命!”

徵音深諳鏟草除根之道,步步緊逼:“即便她不想要,難道你也不想要?”隻見他眉頭一跳並未做聲,她又道:“若你不趕她走,那我便親自動手!”

他望著她,卻始終無法看穿,似將真心揉成一團,迷惘道:“她說過並無惡意,我信,但你的戲太好,我不知該不該信。”

此番話連同他的舉動都令她震驚,她是來索命的,而他卻不顧一切救了自己,她忽然笑了,不知是笑他還是笑自己。她陷入沉思:“此生不要信我,絕不要。你做的最錯的事,就是方才救了我。”她抬眼望著他,不見仇恨,滿是誠懇:“我活著,你就得死!”

劉馭宵不容玩笑,嚴肅道:“人各有命,天理報應,我受了便是,然我曾說過,有我在便不許你犯險,如今也一樣。”多動聽的話語,他卻說得痛心,起身行至門口,頭也不回道:“至於她,我會長長久久留在身邊。你若仍想同她鬥,隨你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