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周圍村民看大伯母一家的眼神就變得有些微妙。
景天不提,他們多數人還沒反應過來,並不覺得趙氏那話有何不妥,隻當是景天有了功名矜貴起來,趙氏怕惹得景天不喜才出此言。
經由景天一說,就顯得大伯一家看景天中了舉人便巴結於他,畢竟趙氏是什麼樣的人村裏人有目共睹。
而景天並未因中了舉人就用鼻孔看人,一如既往謙遜有禮,沒有忘記自己也曾是清水溝農夫中的一員,將自己與眾人一視同仁,實在討喜。
當下眾人看景天好似又順眼了幾分,心裏默默給自己提個醒兒,像趙氏這種捧高踩低見風使舵的牆頭草,深交不得。
大伯和趙氏沒聽出景天話裏有何不對,權當景天說客氣話了。
看景天沒有任何反麵情緒和小動作,大伯大笑不已,不愧是他們李家的骨血,不管以前有多少齟齬,終究是顧著大局的。
“不錯不錯,下次若是回來,可一定要提前讓人帶信回來,我們也好準備準備,那我們邊走邊說,商量一下明日的宴席。”
景天點頭,抬手引路,把大伯讓在前麵,“您是長輩,您先走。”
“哈哈哈好!”大伯此刻覺得自己極有麵子。
有這麼個考上舉人的侄子,還對他敬重有加。
當下領著一家子人,大刀闊斧從村民中間走過。
考上舉人的景天沒有用鼻孔看人,反倒是趙氏下巴挑得老高,跟在大伯身邊走在了最前麵。
王氏有些氣不過,在後麵跺了跺腳,想不明白為何景天要給大伯家這麼大的麵子。
對於趙氏這種人,就應該不留情麵,讓其當眾顏麵掃地才是!
要不是她不好拂了景天的麵子,恨不得立刻就上前撕破趙氏偽善的嘴臉,讓其原形畢露。
半夏笑著搖頭,伸手扶了王氏,低首輕聲道:“娘,您先別惱,看看周圍鄉親的臉色再說。”
王氏覺得莫名其妙,卻還是抬眼四下看了看,隻見不少人對著大伯家幾人的方向,麵露鄙夷之色。
還有些本就尖酸的婦人,趁著大伯一家走上前看不到,在背後往地上啐口水。
王氏心中這才有些了然,原來景天幾句話的功夫,就已經讓大伯一家犯了眾怒,遭村民唾棄。
旁人看趙氏那神色舉止,指不定在心裏罵她狗仗人勢。
自家兒子能考中舉人,又怎麼會是偶然?不用撕破臉皮,寥寥數語,無形中把對手推向眾人對立麵,自己做了好人。
怪不得,半夏從來不怒形於色,無論旁人說什麼,一直笑語嫣然。
那是因為人半夏眼光長遠,見過大場麵,看得透徹,一般農婦淺薄的算計都不放在心上,四兩撥千斤就推了回去。
王氏心中陰霾散去,看了看旁邊的半夏,照著半夏的神情學了一番,掛上溫和得體的笑容。
大狗一路跟人說笑,他家傻子弟弟如今是舉人了!
翠枝看著半夏和王氏的舉動,她也不自覺跟著半夏學動作,慢慢走遠。
李林深深看了半夏夫妻倆一眼,快步跟上。
李老漢一行人,回到自己曾經的家,心裏感慨萬千。
當初想著萬一城裏生計淘不下去,還要回到這裏來操起老本行,沒想到半夏一手生意做得好,景天也一路考進了京城,看情形是不可能會回來了。
一家人沒有吱聲,就算他們不會回來紮根,當初契約照樣生效,趙氏越是想貪圖他們家的地和房子,那契約就越會成為趙氏心裏的一根刺,擔心他們哪天回來把地和房子收回去。
若心無貪念,不論有無一紙契約,地都是自己種著,房屋自己住,能種幾年算幾年,自能過得舒心豁達。
看著大伯家幾個女眷忙裏忙外給他們收拾住處,景天領自家人坐在院裏,老神在在吃著茶。
既然她們如此喜歡自降身份的巴結,那自己一家人不享受白不享受,隨她們去折騰。
因陳君然和景天一同中舉,兩人準備一道擺宴,村長與陳君然跟隨來了大伯家。
一行人圍桌而坐,景天慢悠悠喝著茶,沒有提擺宴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