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天說著,一邊拿起針給半夏示範,“像這樣,是不是比傳統刺繡容易許多?”
看著人高馬大的景天手拿繡花針,說不出的滑稽,半夏不禁笑出聲,“確實,畫畫比刺繡快多了,像這樣一副畫,你打算賣多少價?又叫什麼名字?”
景天思索片刻,“叫挑花刺繡吧,按用料大小定價,這一幅可以賣三到五錢,賣五錢這四君子兩麵繡共八麵也不過四兩,比繡娘價便宜數倍,而且這個方便簡單受眾廣,不缺乏人會買。”
雖然半夏心裏有些數,但還是忍不住驚喜道:“這一副的成本至多一錢銀子,這樣算下來,盈利翻倍。”
說著嗔了景天一眼,“你這是在跟我搶飯碗,日後誰還需要繡娘?大夥都花比繡娘便宜很多的錢,買回家自己繡了。”
景天放下繡布,將半夏抱個滿懷,“我沒法搶繡娘的飯碗,畢竟這個局限性大了點,也比較粗糙,隻能繡繡擺件。”
“不過,現在已經存夠欠缺的稅銀,點心生意也走上正軌,你繡完手裏這幅繡品就別繡了,刺繡比看書傷眼睛得多。”
半夏沒有答應,“再說吧,能多一文錢都是好的,而且我也不至於瞎得那麼快。”
“那……若不然你跟我一起製作挑花刺繡?就是這明山鎮終歸地界有限,生活水平也有限,隻怕生意做不長久。”
景天這話倒讓半夏有了些計較,“畫作一直是我的短處,過些日子陳君然會回來,看他給李湘棉畫的畫像,畫工應該紮實,你邀他入夥,我有法子將生意做得長久。”
“嗯?什麼法子?能否說來給夫君聽聽?”
半夏黛眉一挑,“山人自有妙計!”
她被景天賣了太多次關子,好不容易有機會,自然是把場子找回來。
看著麵帶狡黠的半夏,景天心裏有些酥,“你是如何得知,那幅畫像是陳君然為李湘棉作的?”
提起李湘棉,景天突然靈光一閃,“哦……”
月娘說,那幅畫像,是李湘棉的心上人為她畫的。
半夏又說,是陳君然為李湘棉畫的,那陳君然就是李湘棉的心上人。
陳君然願意並且有機會給李湘棉畫像,畫得還那般細致靈動,說明是兩情相悅,也沒有遭到李湘棉父母阻撓。
既然如此,陳君然竟沒有上門提親,就隻能是他自身的心理原因。
因為陳君然目前沒有出路,抄書賣畫不過杯水車薪,不能自食其力。
還靠村長憑一己之力,壓著他那幾位不好相與嫂子,才能供他上學。
如果半夏和自己,給陳君然一個賺錢自立的機會,就能收攬一顆人心。
之後讓陳君然牽線李員外,李員外作為明山鎮首屈一指的大戶,人脈自然比平常人多很多,可以牽線給他們的刺繡做出口生意。
不用擔心陳君然拒絕,好不容易得到自力更生的機會,又怎能讓它溜走?
說出口可能有點不恰當,因為隻是走出明山鎮而已。
但,大地方好掙錢,是亙古不變的道理。
半夏一看景天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的想法被猜了個透。
紅唇輕抿,她就不該提陳君然為李湘棉作畫,忘了李景天腦子靈活,舉一能反三。
“好啦,別生氣,我什麼都不知道,真的。”
半夏斜了一眼景天,好笑道:“你分明就是在騙我,我又不是小孩,哪用得上這般哄騙?”
景天幹咳一聲,“好吧,我以後都不騙你。”
都說戀愛中的人智商為負,還容易孩子氣,他如今算是領教了。
就像剛剛,回過神來簡直覺得自己是智障,實在難以直視。
“以後都不騙我?那以前呢?你可有騙過我?”半夏不依不饒,也不知自己這是怎麼了。
景天下意識想說沒有,話到嘴邊卻頓住,皺起眉頭,“我還真有一件事沒跟你說,但說出來你可能會難受。”
半夏被景天嚴肅的神情嚇得一愣,“你瞞了我什麼?”
景天頓了頓才道:“關於爹的事,上次去徐州取你的銀子,他……有些小心思。”
他知道半夏從小沒了雙親,很看重親情恩情,又遭到過發賣。
一開始就不打算跟半夏說,不是包庇自己的父親,而是怕半夏傷心。
好在半夏並沒有問他,他也沒有什麼負罪感。
如今半夏清透的眼睛直視自己,問有沒有騙過她,自己竟說不出任何一個隱瞞的字眼。
聞言,半夏卻神色一鬆,“我知道,自爹爹說怕白跑一趟,我就知道。”
如此輪到景天一愣,“你知道?你知道還敢讓我們去取你的全部身家?”
半夏舒展眉眼,笑意生輝,“因為,我信得過景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