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好了飯食,半夏推開房門,“景郎,先來用飯再說。”
“這就來。”景天眼角一彎,這是半夏私底下第一次稱他景郎。
自回來,景天便待在屋裏,拿著那副畫像往布上比劃,手裏捏了一條黑色石頭,半夏好奇湊了過去。
“你這是做什麼?”
隻見一些細細的線條構成格子將繡布分割,畫像已經搬到了布上,繡線用草紙勒住中間,草紙上寫有不同數字。
景天望著半夏,笑道:“我說過要幫你,這幅繡品需要滿幅繡,畫上的線條都會被繡線所掩,你隻需要按照絲線上的數字,在布上找到相同的數字的格子繡上,不需要縱觀全局,從上到下的繡,如同給畫上色一般容易。”
半夏心頭震驚,景天的畫功著實了得,能用簡單的線條臨摹這幅畫像。
如此,豈不是誰人都能上手繡製?
“你……為何能想出如此精妙的法子?”
景天搖頭,“不是我想的,這是從我的家鄉學來的,我不敢居功。”
十字繡類似古時黃梅挑花,源於唐宋,興於明清。
不過現代的十字繡是由歐洲傳入,現在所處的時空,應該還沒有。
半夏陸陸續續聽景天說過家鄉,她不敢想象,景天曾經所在的世界,到底是何等逆天的存在?
人能上天,能入地,可下水,能在一天內跨越整個黎國。
半夏不知是真是假,隻覺得景天仿佛無所不能。
她喜歡與景天說話,景天所說的事,是她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她也曾懷疑景天得了失心瘋,但景天所展現的才能,不是臆想就能擁有的。
“你要怎麼謝我?”
景天見半夏呆愣愣看著自己,走上前站在半夏跟前,一臉戲謔。
半夏回過神,臉色一紅,狡黠一笑,“今晚飯菜是我做的,權當謝禮,管飽!”
說完半夏率先出門去盛飯,景天無奈隻得跟上。
半夏跟家裏人說過點心的想法,吃過晚飯半夏清理了廚房,叫上翠枝和王氏,準備著手做幾個小點心。
這些點心,是半夏在寧王府時,跟京城下來的宮廷糕點師學的。
據說,有幾道是西北牧民特有的小食,中原地區除了上京有,平民百姓見不著。
半夏在糧油鋪子買了糯米,糯米粉,麵粉,芝麻,花生,紅棗,蔗糖。
還在回來的路上,往村長家買了幾個雞蛋。
去趕集之前,半夏看了家裏用得上的東西。
家裏有十多斤豌豆,還有半袋子紅豆和黃豆,留下的幾十個核桃。
一般農家這些東西很常見,紅豆黃豆串在種苞米地裏,種在兩排苞米中間。
鋤草時一並就打理了,不影響苞米收成。
豌豆秋季下種,在黃豆紅豆和苞米收了之後,春天收獲。
去年的豌豆最近剛收起來,還沒從豆莢上打下來,好在去年秋天下種之後,還餘下十來斤。
核桃樹是多年生喬木,栽下去隻要它不死,根莖紮得很深,可以長到幾人合抱粗細,不用刻意管它,每年都會結果。
李老漢家的核桃樹是父輩傳下來的,一共三棵核桃樹,李老漢隻分到一棵。
當年分家後,李老漢一氣之下栽種了許多株,可惜隻活下來一半,而且這麼些年都還沒有結果。
每年隻能從分到的那棵樹上打下一些核桃,大部分都拿去換了錢,留下二十餘個以備不時之需。
這些都是做點心要用上的,點心做起來也不算困難,隻是做前準備時間很長。
豌豆用院子裏的石磨粗略的碾過,去了皮,提前一夜用水泡很長時間,完全泡發。
黃豆要磨粉炒熟,紅豆燒火煮的稀爛,碾成泥加飴糖和油炒作豆沙備用。
以至於半夏今夜就叫上翠枝二人,準備這些耗時很長的材料。
還好黃豆麵和豌豆瓣可以一次多磨一些,擱得住,下次就省了這一步。
萬事開頭難,景天今夜沒有念書寫字,而是在院子裏跟大狗一起拉石磨。
半夏仔細告訴景天要求,黃豆麵要很細,豌豆瓣隻需要隨便壓碎,能去皮就成。
景天應下後半夏就進了灶屋,把紅豆放在火上煮著。
一邊燒著火,一邊與翠枝王氏一起,把核桃從核桃殼裏敲出來,將核桃仁、花生、芝麻分別炒熟。
香味從灶屋飄出去,大狗扯著嗓子喊,“翠枝,你們做的什麼點心?怎麼這麼香?”
半夏手上翻炒動作不停,好笑道:“大哥,我們還沒開始做點心呢。”
大狗拉著石磨,喘了幾口粗氣,“還沒做就這麼香啊?那做好了得香成什麼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