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下來,透過窗戶打在矮榻上,佟氏落下最後一子,道“箏兒如今還未進食。”
“若沒有教訓,不知道她會幹出什麼糊塗事。”子雲皺眉“你不用替她說情。”
佟氏無奈“愛一個人沒有錯,何況。。。”
“雲錚是曦國質子,你該知道,曦國隻有一個皇子,薑國不見得壓得住曦國,兩國開戰隻是時間問題,我不能讓箏兒冒這個險。更何況,還有一個太子。”
佟氏不語。
皎潔的月光自窗台射進,祁箏抬頭望去,伸手試圖抓住一抹月色,眼睛迷離“曦國是個什麼樣的地方,那裏的人是不是都跟他一樣?”肚子空空,無奈掃視房間,沒有任何可疑填飽肚子的東西,正在發愁,門咯吱被推開,一抹窈窕身影閃過簾子後麵,佟氏身著白色薄羅紗衣,頭上烏發雲鬢,襯的皮膚愈加白皙透明,纖手明白如玉,她端著飯菜走近。
“嫂嫂?”祁箏高興地走過去,忽又頓下“大哥他。。。”
“你大哥剛接了王命要外出一趟,但你了隻能在府上走動。”
得罪家族長的後果就是呆在府上聽門客講道,祁箏坐在一角,冷不防見蘇曠坐在附近,“你怎麼在這?”
“嗬嗬,我是來給你透漏消息的。”
蘇曠盤腿,手指沾水在桌上寫上一個字,杏目對上蘇曠玩笑的眼睛,祁箏隻是搖頭往後坐了坐,蘇曠又靠近“你大哥要出遠門,不能奈你何。”
“可是宮中有姑姑在。”
“唉,去不去隨你。”蘇曠起身,整理衣服,走出去。
這下輪到祁箏坐立不安,讓珠兒打聽來的是大哥的雷州之行,府中除了嫂嫂就屬她最大,嫂嫂有孕在身,她要去哪誰敢阻攔,如是這麼想,不出三天宮中傳話,祁箏收拾好進宮。
途中碰巧遇見一醉醺醺道士攔路,“你是何人?”
“小姐麵向極貴。。。隻是一路坎坷啊。。。”說著道士搖頭又東倒西歪地走開。
雖說糊塗人的話信不得,但聽得此話祁箏心中頗憂,到了宮中姑姑不在,她遣了丫環,踱步柳河畔,思緒紛亂。忽聞不遠處簫聲,如泣如慕,聽得出是故國的曲子。上前幾步簫聲曳然而止,“祁箏姑娘?”雲錚從樹上跳下來,深秋湖水般的眼睛隱藏著冷漠,如墨的發隨風飄動,秋水般的眸子盈盈而望,安靜得不起一絲波瀾,深宮當中,她卻似一朵聖潔的白蓮,純淨而清新。雲錚收回思緒,走過去“太子議政去了。”
“明明你可以贏的,為什麼不?”
“你覺得你大哥如何?”
“人稱四絕公子,舞刀弄槍潑墨弄文樣樣精通,但盛氣淩人了一點。”祁箏道出實情
“所以,你覺得鋒芒太露好不好?”
“可是。。。”
“我是曦國人,兩國開戰,生死未卜。”
“你怕死麼?”
“戰爭是可怕的,人的野心更可怕。”雲錚淡淡地看著湖麵,眼睛裏閃過一絲殘酷。
湖麵漣漪,清風吹亂額前發絲,祁箏道“不管怎樣,我希望你好。”
“姑娘多慮了。”雲錚收起蕭眼色迷離,“告辭。”
“雲錚。”
湖中的楊柳倒影零零碎碎一片,朱亭也映的模糊,層層疊疊,隻覺微妙之間隔了千山萬水。
“你不適合。”雲錚臉上看不到任何起伏,薄唇微啟,冷冷吐出這幾個字,聲音磁性低沉,卻如地獄裏的酷吏,不帶一絲溫度。他走得匆匆,祁箏聽不見他說什麼,頎長身影消失眼簾,落寞萬分。
“祁箏。”龍陽大步走來,袖口金絲,腰係玉鉤錦帶,高冠玉石,灼顯身份,他順著祁箏的眼睛看去,獨留白影若隱若現。
“太子我要回去了,不然姑姑會罵的。”
“我,你討厭我麼?”祁箏停下,龍陽身體僵硬,看著她瘦小的背影,道“我要選妃了。”
“太子永遠是祁箏的好哥哥。”祁箏心怦怦跳,話畢轉身跑掉,留下龍陽一人,楊柳畔,指間泛白,劍眉凝結,愛恨不得。
珠兒杏目圓睜,拉著祁箏的手道:“小姐,太子是國之儲君,權傾朝野,您為了雲公子得罪太子這使不得。”
祁箏倔強抬頭,不管怎樣她得賭一把。
昏黃的光線透過紙糊窗戶映射到窗外,斑駁樹影間迷離著一種詭異,仿佛鬼魅般煞是嚇人,雲錚時而皺眉時而奮筆疾書,夜半起風,黑影閃過樹叢飛身窗沿“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