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清心咒(1 / 1)

卻說眾人正為著如何救治地室中那些慘遭蹂躪的農家女子而議論紛紛,小樓又接口道:“燕姐姐,你去求主公,主公必定會應允的。”

燕如聞言,臉忽的變得煞白,好一會兒才神色如常,卻不答話,默不作聲,癡癡立在一旁。

小樓輕扯著她的衣襟,小聲嘟噥道:“燕姐姐,你怎麼了?不過就你一句話的事兒呢!瞧著她們……多可憐呀!”

燕如仍是木然地站著,心裏卻如翻江倒海。

他是她的師父,自記事起就一直養育她寵溺她的那個慈眉善目的師父……

可是,當那一夜他忘情地擁著她,喃喃道“不要離開我,不要去找那個男人”的時候,他的劍眉星目突然變得斑駁,忽而又變得如暗夜般濃黑可怖,他慈藹的麵具倏地滑落在流光中,轉瞬便跌散成燕如心裏的錐心的碎片,紮得心尖森森地疼……

這個被冠以“宇內第一”盛名之人,坐擁“鬼醫魔劍”之稱的高人,這個性情寡淡不苟言笑的男人的臉,不斷在她心裏變幻流轉,千般萬象,直到定格,仍是混沌一片,看不真切。

可言猶在耳。還是那次,她為了楚長歌去求他,他隻壓低了嗓子,沉聲問道:“你的性子向來溫順,可是,到如今,竟也會為了他忤逆我麼?他是你的誰?我是你的誰?你可知他其罪當誅,不可饒恕!”

語如落珠,擲地有聲,她懵懵地伏在地上,不敢望他的臉。

以至於,那張對於她,溫暖如春的臉,到底寫著什麼樣的心情,她也是全然不知。

她隻知,自己有些驚惶不安。她絕不舍得楚長歌受罰而死,她戀生惜死仿佛並不為著自己,倒是為了替他好好活著,隻因他希望她活著,像那株開花的老樹一樣哪怕枯死在清秋寒冬,也會在暖春燦燦然掛一樹繁花,妝點秀園如畫。

她倔強地伏在地上跪求寬恕,寬恕那個在水牢裏奄奄一息的人,她心心念念的人,伴她朝朝暮暮的人。

疏影篩陰,漏撒在地上的斑斑點點,恰如她自己也難以捉摸的心事,隨著風吹樹搖,飄忽著,晃動著……她有些恍惚。

這時的楚長歌亦是沉吟不語,垂首抬眼之際,目光一瞬,又落在燕如身上,眼波微動,似含關切,可到底抿著唇,閉了口不發一言。

倒是林白打破沉寂,緩緩道:“恕我冒昧,不才倒有一個提議。聞說燕姑娘的‘清心咒’跌宕處能以音破功,殺敵於無形,於平和處卻能收撫心順意,蕩心滌慮之效……既難以求助於令師,權且試上一試也是好的。”

小樓不可置信道:“燕姐姐的‘清心咒’還能治瘋病?別唬人了。林公子你怎又那麼了解?”

林白勾唇笑道:“我平日裏雖落魄江湖,但幸得同道不棄,互通消息,也還算有一些鄙聞陋識……前些時日,恰聽得江湖傳言說‘清心咒’雖原屬江老先生傳與燕姑娘的本門秘技,卻極有可能脫胎於《洗髓經》……”

小樓道:“小道消息,又如何信得!這番言論,應該隻是那些無聊人的憑空臆測罷了。”

林白又道:“有此消息,江湖上早已鬧得沸沸揚揚,更把《洗髓經》說得神乎其神,眾口皆傳,也實在不由人不信。當然,值此機會,是與不是,一試便知,倒也好了。”

楚長歌忽又接口笑問道:“林公子隨眾奔波一路,原來是別有所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