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的人趕到的時候寡婦已經斷了氣,自覺理虧的王家人低聲下氣向範家人賠了不是,灰溜溜地帶走了寡婦的屍體。
本來這件事就這麼完了,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寡婦和那個小叔的流言蜚語不知怎麼傳到了寡婦的娘家,娘家的幾個兄弟氣不過,費了一番周折在鄰縣找到了那個小叔,一番拳腳過後,那個小叔便什麼都招了,事件終於真相大白。
範家竟然如此袒護自己人,寡婦娘家的人綁了那個小叔,跪在王府大院,痛哭流涕地請王家的族長作主。王家因為寡婦偷人一事在烏縣丟盡了顏麵,王家族長得知事情的真相後勃然大怒,好你個範家,為了脫身竟然把髒水全潑到王家的身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其實發生了這種事情,如果範家和王家溝通一下,送走寡婦和小叔子也未嚐不可,可惜範、王兩家是豪族大戶,兩家不可能拉下這個臉來,於是就演化成這個難堪的局麵。
王家人帶著小叔子去範家興師問罪,在眾多親朋長輩麵前,為了維護範家的尊嚴,羞愧難當的小叔子隻喊了一聲冤枉後,便碰死了在了範家大院裏,使得事情更加複雜,雙方互相指責,關係迅速惡化,斷絕了來往,五十多年來發生過六起大的械鬥,死傷上百人。
據傳小叔子當時在鄰縣跟一個女人好上了,事後那個女人也失去了蹤影,不過,誰又會關注一個無關緊要的女人呢?
兩天前,範家族長的三子範子建和王家族長的長房嫡親孫子王興邦探家後返回縣城參加每年由縣學舉行的解試,結果兩人在距離範王莊三十裏的小樹崗被過往的行人發現倒在一起,身受重傷,陷入了昏迷,各自隨行的一個書童和兩個護衛已經死亡,一個範家護衛和一個王家護衛甚至麵對麵地互相把刀插進了對方的身體裏,從現場上看,雙方發生了衝突,進而導致了慘劇的發生。
範家和王家從縣城請來了幾個有名的大夫,但由於範子建和王興邦受傷太重,而且還有中毒的跡象,兩人已經陷入了深度昏迷,大夫們束手無策,讓兩家準備後事。
範子建和王興邦是範王兩家新一代的佼佼者,學習優秀,詩賦書法、貼經墨義無一不精,被縣學的老師稱為“烏縣雙駿”,極有可能在今年的科舉裏取得優異的成績,進而晉身官場,他倆的遭遇引發了範王兩家新一輪的激烈衝突,規模必將超過了五十年來的任何一次,大有不死不休的態勢。
李少天不解地走在範王莊寬闊的大道上,這裏太詭異了,現在是中午,正是家家戶戶做午飯的時間,可是莊裏卻不見炊煙升起,整個莊子不見一個人影,沿街的院落個個關門閉戶,氣氛蕭煞,一派死寂。
幾個大門後麵有人畏畏縮縮、鬼頭鬼腦地向外張望,看見打扮怪異、一頭紅毛的李少天微笑著走上前,臉上露出了驚惶的神色,咣當一聲就關上了院門。
“這裏是不是鬧鬼了,大白天的這麼冷清?”
一連吃了好幾個閉門羹,李少天抓了抓腦袋,詫異地問向站在他身後東張西望的小女孩。
小女孩不解地搖了搖頭,她也覺得這裏的情形不對勁,總感覺要發生點什麼。
地麵此時忽然輕微地抖動了起來,沉悶的腳步聲若有若無地傳了過來,好像眾多的人在街麵上行走奔跑,李少天和小女孩麵麵相覷,臉上露出了愕然的神色,不約而同地望向前方的街道的拐角處。
淩亂腳步聲越來越清晰,無數舉著鋤頭、叉子和木棍等武器的男子從拐角出現,雙目赤紅,氣勢洶洶地迎著李少天和小女孩走來。
“閃了。”
李少天和小女孩呆立在原地,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事情,率先發應過來的李少天喉結一動,咽下一大口口水,用手拽了拽小女孩的衣角,輕聲提醒她。
小女孩回過神來,和李少天一起緩緩地後退,然後一起轉身,準備發足狂奔,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可是他們身後的街角處也出現黑壓壓舉著各式武器的男子,紅著眼睛,殺氣騰騰地衝了過來。
李少天和小女孩傻住了,兩人鬱悶地對望了一眼,他們可真夠倒黴的,無意間闖入的這條位於莊子中心的街道是範王兩家的傳統交戰戰場,也是兩家勢力的分界線,街上住的全部是外姓人家。
“族……族戰!”
兩邊的人越來越近,李少天的身體禁不住顫抖起來,結結巴巴地嘀咕了一句,長這麼大,他還從沒和人打過架,更別說經曆如此浩大的群毆場麵。
“懦夫!”
注意到魁梧高大的李少天竟然抖動著身體,小女孩臉上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對李少天的為人更加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