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塗,還是清醒?(1 / 2)

是的,是袁崇佲。他來,是來辭別的。

世人說,最難的,莫過於拿起、放下。他原先在樸樹上一日日地,就那麼過了下來。不覺得有什麼,更沒有想過,所謂的將來。

從那離開後,又不便走得太遠,也就是在附近徘徊。曹琳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自然也就見不到,其實就在不遠處遊離的袁崇佲。

未來,他想到這個詞的時候,心裏有微微的刺痛。然而突然就想起曹琳琅曾經說過的一句話。那是盛夏的午後,他們一個仰臥在樹上,一個趴在石桌上,都有些懶洋洋的。沒有一絲微風的夏日,陽光明晃晃的有些刺眼。

然後就聽到曹琳琅漫不經心地說了句“什麼都可以沒有,就是千萬別收了我的太陽。這叫一個舒服啊!”

袁崇佲沒有答話,看她眯著眼伸著懶腰像隻慵懶的貓,無聲地笑了。

“你能感受的到太陽的溫暖嗎?”曹琳琅突發奇想,便問了出來。袁崇佲搖搖頭,就是要躺在樹上,都需要凝聚全身氣力。太陽光,可是直接穿過他的身體,就像穿過空氣。

“那豈不是很可惜!”曹琳琅口氣是惋惜的,麵上卻沒有半點惋惜的樣子,反而,能瞧出些幸災樂禍。

太陽,陽光。袁崇佲伸出虛空的手,在地上連個影子都沒有形成。

“我希望你能重新生活在陽光下……”明明身邊沒有人,他卻仿佛聽見曹琳琅在耳邊說這麼一句話。

他再次凝起全身氣力,再次伸出雙手,終於在地上看見一個淺淺的,淺淺的影子。“都過去了。我也該放下了。曹琳琅,我聽你的話。”

所以這次,他專程來辭行。

“沒關係。”

曹琳琅初見他,很興奮,很有點,不知所措。但見他嘴角噙笑,又有些莫名其妙。再聽他這莫名其妙的一句‘沒關係’,瞬間怔住了。

過了很久,她才反應過來,他在回答她的‘對不起’。所以說,他這是放下了嗎?

“你要走了?”

“是啊,我也想再次觸碰到陽光。”他笑了起來,笑容比那時夏日燦爛的千陽還要燦爛,幾乎都要閃亮了曹琳琅的眼睛。

她看到這樣,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笑了起來。

“說不定我們,還會再見,在以後的某年某月。”

袁崇佲轉過身,離開。微冷的空氣中傳來他最後一句話。

“那就,再見吧!”

等到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再呆呆地站了很久,曹琳琅才回過神,然後又笑了,低低地說了句:“恩,再見!”

她回了住所,循規蹈矩地活著。唯一的好處便是,很少再有人來她家,遞上求親名帖了。

再後來,是她撞破了三弟和皇帝的事情。但她沒有和任何人說,隻是囑咐他們不要鬧大了。她幫他們守著這秘密,直到他們再瞞不下去,而需要個人來打消大臣們的疑慮時,她便站了出來。

她幫他們,什麼都不為,隻是想著,能成全他們,就再好不過了。

自己的心,隨著某個人走了,不要便不要了罷!

然後她就住進了長樂宮。再不見了隨時可見的那棵樸樹,心裏反而安靜下來。眾人隻當她受盡委屈,隻有她自己知道,這樣,她甘之如飴。就讓我,偷偷地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