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他為何停下來,更想不明白他停下來為何還一言不發。
不去理會他,我從旁邊繞過,準備上去。卻被他叫住,他叫我“明月”,好像是很久沒有這麼認真地叫我一聲了。
“什麼事?”我聽見沒有轉過身去的自己,聲音是悶悶地。
“我沒有很快活!”
丟下這麼莫名其妙的一句話,他便悄聲上了樓。
沒有很快活?什麼意思?
直到我上了樓,進了房間,在床上躺下,才反應過來,他在回答我先前說的那句話。
“看來,我不在的日子裏,鴻烈你,活得很快活呢!”
“我沒有很快活!”
原來,這就是你的回答。
不快活,那就是說,鴻烈他,其實會想我的吧?
實在是睡不著,我起身來到窗戶邊上,雪又紛紛揚揚地下了起來。天地間,此時一片白茫茫,被清朗的月光照著,更加顯得亮堂。
長安雪。
難道都是這般?
我突然想到了高陽和藍采和。
如果不是因為身份的對立、長輩的糾葛,他們會不會就能有個好的結果?高陽不知道藍素問究竟愛不愛她,但她仍舊愛得義無反顧。
那麼到底,他是不是愛她?或者說,愛過?
或許高陽永遠得不到一個答案。
我倒不擔心藍采和會被皇帝害死,他的陽壽不止這麼長,斷是死不了的。隻是這一劫,到底該是怎麼過的,我卻是不知道了。
一夜無眠。
藍采和果然在第二天午時,再一次來到了我們住宿的這家客棧。隻是這一次,事情好像沒有那麼簡單。
他一曲罷了,便從暗處走出一個人。
這人,我一大早便坐下了,都沒有注意到他,倒真不簡單!
是個大約三十出頭的男子,黑紅相間的華服,長發束起,眉間帶笑,邊走出來邊拍著手,嘴裏還說著:“好!都說藍采和唱功乃是天下一絕,今日一聽,果然隻應天上有啊!”
藍采和看見這人,卻是一瞬間變了臉色。
能看見他在極力隱忍,握緊的雙拳骨節都泛白了。若再聽得真切些,便能聽見他骨頭被壓迫的“吱吱”響的聲音。
來人顯然也是注意到了這一點,但卻視而不見,繼續笑著說:“我今日,乃是奉陛下旨意,來請藍公子進宮的。”
“我不會給他唱的!”藍采和的眼睛裏,恐怕是綿延的怒火。
“藍公子何必這麼快就拒絕呢?其實,這一次,陛下請公子你進宮,並不是要你獻唱。素來聽聞藍公子是玩這六博棋的高手,這次北漠使臣帶了個甚是精通此藝的人來覲見,其實是想在這給我朝一個難堪,陛下想請公子前去應戰,滅滅這些小國的銳氣。怎麼,公子不願意為長我朝顏麵出點力?”